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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毫不留情懟了一通,吏部侍郎內心煩躁,面上卻不顯,迅速反擊,「先生既已言明,大申國富民強昌榮隆盛,為何又執著於變法?」
千秋子:「比之歷朝歷代,大申確實稱得上國富民強,但草民遊歷四方,仍有百姓缺衣少食,陛下良善寬厚,欲澤被蒼生,定不會置一人於不顧。」
說到這種地步,吏部侍郎哪還敢還嘴,多反駁一句,都是暗示申帝不顧百姓。他死死掐緊手心,心道,此人果然難對付。
數年前,吏部侍郎還是一個正五品郎中,未曾捲入黨派之爭,不知千秋子行事如何,更不會想到,如今的千秋子較之從前更狡猾難纏。
一個來回,眾人便知千秋子來勢洶洶、不達不目的不罷休,吏部尚書偷偷使個眼色,示意侍郎趕緊下來,別再繼續丟人,更重要的是,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沒準皇帝就同意了!
而他們所有老牌官員都清楚,變法,決不能開始!
而隨著吏部侍郎退下,另一位官員立馬衝上去,「陛下,臣也認為,此舉不可。」
又一輪爭吵再次開始,申帝冷眼望著神態各異的臣子們,心中冷笑不止。
這群人,連變法內容都不清楚,就急慌慌站出來反對,一個個的,果真是他的『好』臣子。不過,申帝漫不經心想著,這群人也只是被推出來的靶子,會咬人的狗不叫,真正的幕後之人還沒有開口。等他們出來,好戲才算正式開始。
真正能影響局勢的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個前奏,然而,上面的人不在意,底下的人卻不能不幹活,有人支持有人反駁,不過片刻的時間,御書房裡已經吵作一團。
在某位官員不小心打碎茶盞後,房間終於有片刻寂靜,吵得面紅耳赤的官員們也意識到自己御前失儀,惶恐下跪。
龍椅上,申帝神色不明,他許久不開口,下跪的臣子也愈發恐懼,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直到大太監進來,終於打破了這可怖的氛圍。
大太監碎步上前,小聲附在皇帝耳畔說了句什麼,申帝驟然起身,龍袍廣袖一揮,「朕有要事先行一步,變法之事,明日早朝再議,至於你,」申帝居高臨下瞥了跪在地上的臣子,「御前失儀,罰俸一年。」
說罷,便頭也不回離開,大臣們面面相覷,但也只能對視一眼,不甘不願離去。
意識到什麼的太子追上來,與申帝八分相似的面容上滿是狐疑,越辭樓抬頭問,「父皇,大太監和您說了什麼?」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父皇根本是聽煩了,找個理由溜走。
申帝臉上沒有任何心虛,「朕真的有事,是你皇姐醒了,朕要立馬去坤寧宮,告訴你母后這個好消息。」
越辭樓眼睛一亮,「皇姐醒了?那我要出宮。」
申帝一把薅住兒子的領子,「你皇姐說了,明天再去。這裡沒你什麼事,功課做完了麼?沒事就回東宮吧。」
不等兒子回答,申帝已經飛快離開,四下無人,越辭樓在原地高興地蹦了兩下,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要父皇去通知母后,所以,還是想溜走吧。
*
越浮玉絲毫不知道,她醒來的消息救申帝於水火之中,卻讓她自己陷入悽苦的境地。
永照公主捂著額頭,頭痛萬分地看著康太醫,「先生,本宮已經醒了,還要喝藥麼?換成藥丸也行啊。」
從越浮玉小時候起,便是康太醫一直給她看病,之前綺夢枝的解藥也出自他手,可以說,世上沒有人比康太醫更了解她的身體情況。
康太醫早已習慣公主每次喝藥前的抱怨,面不改色道,「藥丸遠不及湯藥,公主此番出宮,身體諸多臟器受損,需儘快修養回來。」
「……本宮曉得了。」越浮玉艱難開口,臉色一度比之前昏迷還難看。她其實明白自己該喝藥,但明白不代表能做到。
天知道,為何康太醫每次藥方不同,但熬出來之後,都能又苦又辣又酸,集天下所有難聞的味道於一碗。
公主府有自己的小藥房,因此開方後不到半個時辰,一碗黑色粘稠的湯藥已經端至眼前,越浮玉知道避無可避,屏住呼吸一飲而盡。
連喝三碗白水除去嘴裡的怪味,她手臂一攤,生無可戀摔在床上,感覺整個靈魂都升華了。
白櫻收起藥碗,偶然瞥見公主的表情,沒忍住偷偷笑出聲,被越浮玉瞪了一眼,才裝模作樣走開,「咳咳,那個什麼,今天佛子怎麼還沒來?」
開始只想轉移話題,後來則是真情實感的疑惑,無論是公主離京前、還是離京後,蘊空都會準時來念經,白櫻已經習慣對方這個時辰到,今天沒看見還有點疑惑。
「我難道沒通知佛子,公主已經醒了?」白櫻小聲嘀咕,「不對,明明告訴了呀,還是因為佛子知道公主醒了,所以才沒來。」
而白櫻口中念叨的佛子,正在通往白雲寺的路上,一步一叩首。
山路昏暗,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蘊空沉默走在黑暗中,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內心異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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