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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但趴上來時,卻小心避過他身上所有傷口,感受到背上的溫和柔軟,蘊空睫毛顫了顫,又很快恢復如常。
最後,兩人選擇的是遠離濰縣的方向。
蘊空冷靜地給出理由,「那側是上游,上游會比下游安全。」
越浮玉自無不可點頭,其實心裡沒抱太大希望。河床土質特殊,只能長出小草,長不出高樹,最好的情況就是有樹冠從山上延出來,遮住大部分雨水。
她要求很低,可萬萬沒想到,實際情況要比想像中好很多。
兩人越走,地勢越發平坦,兩側河槽也越來越低,時不時有樹木從上探出來,只是樹幹不夠大,遮不了風雨。就在細雨剛剛降落的時刻,兩人終於找到合適的地方,前面是一處轉彎,旁邊有好幾個凹陷的山洞,看不清具體深度,但避雨肯定沒問題。
雨點已經落下來,越浮玉伸手擋在蘊空眼前,眉目高挑,懶洋洋的聲音溢出些許快樂,「我們快過去。」
前方有好幾個山洞,可能是河水衝擊山壁留下的痕跡,蘊空隨意掃了一眼,腳步一轉,沒走向任何一個山洞,而是某處野草茂密的地方。
然後變戲法一般,揮開前面的野草,露出一塊不大、但十分隱蔽的洞口,腳步沒停直直邁進去。
越浮玉坐在地面的時候,還有點懵,她好歹跟著舅舅剿匪半年,也有不少野外生存知識,怎麼沒看見這個洞口。但想到蘊空在外遊歷多年,又很快釋懷。
她環顧四周,覺得自己可能否極泰來,「不用擔心救援什麼時候能來,如果能找到吃的,在這住下都沒問題。」
山洞只有幾平米,但可能因為過於隱蔽的緣故,裡面沒留下太多痕跡,更沒有動物殘留的味道。地面很乾燥,洞口偶爾吹來一陣風,既能通風換氣,又不會太冷。
越浮玉心態超好,將半濕的僧袍脫下來,從底部撕下一小塊布,單手扶著周圍石壁,擦乾山洞的地面。
等塵土下去,她靠在山洞邊緣,手指點了點裡側比較高的地方,姿態十足驕矜,不像在破敗山洞,而像在廊腰縵回的公主府,「鋪上一層乾草,那裡就是床了。」
她饒有興致規劃半天,後面也沒傳來一絲聲音。越浮玉轉頭,只見佛子站在洞口處,細雨打濕半個肩膀,可他仿佛沒發現,黑眸落在她身上,又是那種眼神。
痛苦的、難忍的,也掙扎的、懷疑的。
再遲鈍,也該察覺出問題。
越浮玉緩緩收斂笑容,眼尾微揚,冷艷的雙眸直直對上蘊空的目光,不閃不避。
她終於下定決心談談,蘊空卻不知為何拒絕,他忽而收回視線,轉身邁出洞口,「貧僧去找些乾草。」
氣勢剛起來的永照公主:「……」欺負殘疾人不能跑是吧?
經過剛才一遭,越浮玉覺得蘊空可能很久不會露面。然而不到片刻,他便抱著一把乾草回來。這一點時間,可能都沒離開山洞的視線範圍,又按照她剛才規劃的地方,鋪出一個床的模樣。
原本怒氣飽脹的胸口,好像被這個動作輕輕戳了一下,只剩下酸澀的情緒,越浮玉靠著石壁,沉默半晌,將他的手拽過來,解開被雨水打濕的布條,重新上藥,她垂眸開口,「外面雨大,別出去了。你不想談,本宮便不問。」
「嗯,」蘊空啞聲應下。
山洞太小,鋪完乾草,就沒有其他事可做。兩人坐在草堆上,一邊看雨,一邊聽是否有士兵的聲音。
細雨濛濛,溪水潺潺,雨滴從山洞上方滴落,叮咚墜地。各種水聲混在一起,像一曲溫柔輕緩的催眠曲。
越浮玉眨眼的速度逐漸變慢,清晰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她太累了,賽馬、地震、和野獸對峙、躲避風雨……從早上到現在,沒有一刻放鬆。其實現在的情況也不算很好,山洞冷硬,腳踝脹痛,身上的傷口也時不時陣痛,可她實在疲憊,只在這樣一個稍微輕鬆的環境下,睏倦便將她淹沒。
不一會兒,她靠在山壁上,沉沉睡去。
蘊空始終注意著公主,發現她睡著後,直接跨過本就很近的距離,將人攬在懷裡。
察覺到熟悉的溫熱氣息,越浮玉習慣性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徹底沉睡,她太過相信這個氣息,甚至沒有察覺,她躺在對方胸口,距離他的唇只有一絲距離。
蘊空低頭,看公主許久。
很多在她清醒時無法表露的情緒,此時此刻終於翻湧上來,在眼底沸騰。蘊空抬手,指尖虛虛撫過她身上的傷處,每看見一處,眼底的痛楚與懷疑就多一分。
從腳踝到眉心,蘊空望著她眼尾處的紅痕,終於無法控制一樣,脊背驟然彎曲。
他緩緩收攏手臂,把人牢牢擁入懷抱,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問出今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糾纏他、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是誰錯了?」
所有人似乎都沒錯,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她還這麼疼?
……
越浮玉一直睡到晚上。
大概是身體需要休息,她睡得極熟,飢餓都沒將人喚醒。她睜眼的時候,雨早就停了,太陽也不知什麼時候落山,四野寂靜,只剩不睡的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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