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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快達成共識,都決定不走。
不得不說,蘊空的到來,解決了目前所有困境,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讓人安穩的存在。
詢問了沈不隨的安全,確定有後續救援,越浮玉幾乎是立馬放鬆下來。她也顧不得姿勢如何,懶洋洋靠著熱乎的駿馬,忽然又生出一個主意,「都說老馬識途,之前它能帶著付長盈去知府,證明它知道回去的路。我們不如把馬放了,再等它帶人來找我們。」
說做就做,越浮玉卸下馬鞍,又薅把青草遞到馬嘴邊,懶散開口,「英雄兒馬,本宮的命就靠你了,記住,回家後多帶幾個人來。」
一人一馬莫名鄭重,還真有點臨危受命的意思,蘊空從溪邊回來,正好聽見這句話,眼底映出零星笑意。棗紅馬竟也不知被哪個字觸動,真的起身,似乎要離開。
只是離開之前,輕輕拱了下另外一匹馬,對方也舔舔它的後背,仿佛十分不舍。
永照公主緩緩挑眉,纖細指尖對准自己,轉頭問蘊空,「本宮怎麼好像那個,拆散兒子兒媳的惡婆婆?」
並沒有真要一個答案,不等對方開口,她便挺直身體,拆掉另一個馬鞍,聲音含笑,「算了算了,你倆一起走吧,反正我們在這等著,也用不上。再說了,地震後很多動物都出來,萬一有獅子老虎什麼的,一匹馬也不安全,兩個一起還能壯壯膽。」
輕拍馬背,兩匹駿馬便風一般離開,奔向濰縣的方向。
一直到徹底看不見身影,越浮玉才轉頭,她臉上還帶著輕鬆的笑,剛要開口,才發現蘊空並沒和她一樣,目光隨著兩匹馬走遠,而是黑眸深深,一直望著她,從頭到尾、自始至終。
第74章 山匪
越浮玉再一次在蘊空臉上看見那個眼神。
沉默而喧囂的, 壓抑又沸騰的,因她產生卻與她無關的……幾乎涵蓋世間所有矛盾詞彙的眼神。
他的目光太複雜、又太明顯,任誰都無法忽略。
越浮玉在感情方面有驚人的敏銳。她察覺到, 今日的佛子和往日不同, 本能地不想探究。可兩人站在荒蕪空曠的溪邊, 想轉移話題都不知道說什麼,她煩亂地薅起一把草, 抱著腿認命般開口, 「你怎麼了?」
蘊空俯身, 將團成一團的公主抱起來,在她反應過來掙扎前, 很快把人放在一個有太陽曬有石頭靠的舒服地方,又掃去周圍碎石, 他才回道,「貧僧在想因果。」
……不愧是佛子, 連這樣的時候,都能思考佛法。
越浮玉海豹鼓掌, 目光掃過對方受傷的地方,確認沒有出血的跡象,才有時間思考。這似乎是個『安全』的話題,可以談論。於是重新抱起雙腿, 下巴抵著膝蓋,散漫輕鬆地詢問,「想明白了麼?」
目光滑過她散落的長髮,蘊空搖頭, 「沒有。」
對方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神情又過於平淡, 越浮玉幾乎以為剛才瞥見的目光是她的幻覺,她略帶困惑地想了想,卻也沒想明白什麼,只能繼續問,「需要本宮幫忙麼?」
越浮玉完全不知自己現在的模樣。
她的簪子掉了,艷麗的外袍也扔在一旁,一頭黑髮散在身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不復往日的艷麗惑人,反而像褪去所有尖刺的花朵,柔軟又可愛。
蘊空似乎笑了下,學著她的模樣,手肘搭著膝蓋,安安靜靜坐在她對面,溫和又不容置疑地搖頭,「不用,貧僧只能自己想。」
越浮玉怔了一下。
蘊空從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拒絕過她,這還是第一次,說不出什麼感受,便低低應了一句,「嗯,那你想吧。」
日頭上升,溪邊蒸騰出水汽,帶來屬於夏日的潮濕悶熱。
兩人誰都沒再開口,只偶爾蘊空去溪邊沾濕襪子,冷敷她的腳踝,越浮玉以為兩人會一直沉默下去,直到救援來臨。沒想到正午剛過,大片烏雲飄來,燕子從身邊低低飛過,毫無疑問,一場大雨馬上就要到來。
越浮玉拄著蘊空找來的木棍,單腿站立,她環顧四周,唇角很快壓下來。
不愧是曾經的河床,遍地青草,卻連一棵高大的樹木都沒有,想躲都沒地方躲。
「連一個躲在樹下被雷劈的機會,都沒留給本宮,」越浮玉低頭瞥了眼蘊空手上的傷口,又拽了拽自己薄薄兩層衣裙,眉眼煩躁地下壓,「身上有傷,不能沾水,我們得離開這里。」
蘊空點頭,扶著她坐在石頭上,又拿走她手裡的木棍,找一個空曠醒目的地點,把木棍插在土裡。再從僧袍上撕下一塊布條,系在頂端,保證從遠處一眼就能看見,如果救援的士兵來到附近,一定不會錯過。
越浮玉也用鄭家軍獨有的暗語,留下代表安全離開的記號。在石頭上刻完標記,她才想起來,抱臂挑眉道,「蘊空,你把木棍拿走了,本宮拄什麼?」
蘊空沒解釋,但做完一切後,半蹲在她前面。
眼前是挺拔寬闊的背,越浮玉不止一次被蘊空背過,這次卻覺得懊惱,具體說不清懊惱什麼,紅唇緊抿,從緊閉的唇齒中擠出一句,「本宮就不該同時放走兩匹馬,好歹留一匹啊。」放兩匹馬離開的時候,誰會想到,他們會被大雨逼得不得不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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