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他按回她,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孤哪有那麼傻,他一言一行皆在孤眼皮之下,孤放他去,不過是念在你的情面上,給他最後一道考驗,若他還敢首鼠兩端,殺無赦。」
師暄妍被他眼底的殺氣所沖,驚了一晌,這時才嗅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濃烈的血氣。
垂眼一看,他的玄袍上亦有些濕痕,雖看不出顏色,但那血腥氣就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原來今日太子殿下神勇無比,已經殺過一輪了。
「你不裝了嗎?」
師暄妍幽幽道。
寧恪好奇反問:「裝什麼?」
師暄妍抿了下朱唇:「病弱郎君。」
在行轅里他虎虎生威也就罷了,在外邊,也不裝了嗎?
寧煙嶼聞言,唇齒一磕碰,便又溢出了一道極輕極淺的呻.吟,將雙臂環住太子妃溫香軟玉的身,吐氣道:「孤真是虛弱,都直起不來了,娘子抱一下可好?」
「……」
抱一下不好,踢一腳會好。
*
師遠道想到家中還有一大堆爛攤子要處理,回往侯府的腳步就愈發沉重,幾乎抬不起來。
等候片刻,在府門口深吸一口氣,師遠道終於鼓起勇氣,接過長隨的馬鞭,拴在了腰間。
這堂上,眾人已散,只有長房寥寥數人。
江晚芙氣息奄奄,換了一身乾淨的素裳,哭天抹淚兒地窩在花廳吊窗底下的蘭草疏影里,一徑只哭,別的什麼都不提。
她大抵知道師暄妍把她幼時乾的那些惡毒之事抖落出去了,想要辯駁,但看了一眼師遠道沉怒壓抑的黑眸,如裹挾著層層雷暴,江晚芙便不敢再動。
江夫人也不知如何安撫,見夫君回來,只是一個人,般般並沒跟在身後,心裡雖早料到了結果,卻也仍不免失落。
師遠道瞥眼江晚芙,對江夫人道:「江晚芙入了我師家族譜,是我一時不慎,即日起便劃掉她的姓名,所幸這些年,她在我家中名目不過是寄養,尚未過戶政司審查,只消劃掉姓名,便算不得我家人。」
江晚芙聽了,霎時猶如被抽走了魂魄,悽慘地哭出了聲音,直道:「阿耶,你莫相信阿姊,她是誣衊芙兒的,芙兒在師家多年,為人秉性如何,難道阿耶你還不知道麼……芙兒是被冤枉的……」
她一路自吊窗邊跪下,膝行而來,無助地牽起了師遠道的袍角。
師遠道一把將她推開,冷聲道:「誰是你阿耶!你阿耶江拯,不過是個市儈小人,他與你娘韓氏天造地設,才生養了你這麼個孽障出來,這些年我疼你惜你,可你和你爹娘怎生有臉,要害我的女兒。」
江晚芙只是哭,幾乎要哭出血來。
雖然極力壓抑著,可總有嗚咽聲漫湧出來,師遠道現在一聽到哭聲就頭大。
他揮袖對江夫人道:「夫人,我看她娘如今已經是個罪人,他爹也是個難當大面的,你還憐憫她,還想照拂她,不如及早地把她嫁出去。」
江晚芙聽了這話更加像是要瘋了,說什麼也不願出嫁。
師遠道冷冷覷著她:「你若不想嫁人,便只管跟你的親阿耶回洛陽去,與你那個早已蹲了大獄的阿母團聚。」
江晚芙被唬住了,愣愣地不敢再發一句聲。
江夫人是想為江晚芙覓一個好人家,可這般草草出嫁,如何能挑選良婿。
夫君做了主張要劃掉江晚芙的姓名,那她便是罪犯之女,一個犯了事的婆子的女兒,還能攀附得個什麼好親事?
可家裡的大事都是夫君做主,便是江夫人也無權置喙分毫,她掩了掩淚花,低低地哭泣出聲。
直到現在,她都不願相信芙兒是個壞孩子,怎麼會呢。
師遠道冷口命令:「來人,送江晚芙到君子小築去。」
左右便來叉起江晚芙,任憑她如何哭訴,如何求饒,師遠道那一顆心硬得同鐵一樣,堅決不再回心轉意。
細想來,這麼多年,他對江晚芙的疼愛,只不過是因夫人而愛屋及烏,男人對於自己血緣無關的孩子,能有多少真情?
更何況他每日事務龐雜,與江晚芙相處不多,就連相伴之情,也不甚深刻。
他見夫人甚為疼愛這個來之容易的小女兒,他便也隨聲附和。
一則是取悅於夫人,二則是,倘或他流露出一點對般般的在意,就生怕夫人會想起般般,又要鬧著違抗聖意,將般般接回來。
這個抱來的女兒他了解不多,只覺她嬌柔可人,愛撒嬌,對自己分外親切,便也心裡頭認下了這個女兒。
但今天推翻了以前所有認知,師遠道把他為數不多的「真情」收了回來,再看江晚芙,沒了一點惻隱之心,縱然她嚎啕著被拉扯出門,師遠道也終於不再被「父女之情」所裹挾。
他頭痛萬分地癱倒回座椅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人拎著一隻金絲籠,憂心忡忡地進來了:「家主,這隻嬌鳳這兩天不進水米,好像快死了。」
師遠道余怒未平,拍案道:「一隻鸚鵡的死活,也要來問過我嗎!」
下人委屈巴巴,不敢反駁,只想說,以前家主可疼愛這隻鸚鵡了。
這嬌鳳會說得一口俏皮話,常常逗得家主哈哈大樂。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