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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商隊迎面撞上來一行人。
黑刀自飄起的車簾間隙看了他們一眼,握緊刀柄,和梅盛雪對視了一眼,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土匪。」
梅盛雪垂眸,手下意識握緊,卻握了個空——他將那兩方錦帕都放入懷中了。
他瞞天過海,先讓人以為自己出城了,實則進山登高觀察信號;等到對方真的以為他們出城,發出信號讓人半路埋伏的時候,再悄悄進城;等對方埋伏的人沒有看到他們,必然回來報信。從白靈縣到洛水縣這一路都是荒山,對方必定以為他們已經入山,將埋伏的人撤回去搜山。他們趁機混入商隊中,進入洛水縣中。
這計策打的是時間差,稍有差池,便前功盡棄。
上一次他便是這樣從家中逃往羅浮寺的,差點被家中護衛抓回去。而今,他們又似乎因為商隊走得過早,正好和進山的土匪撞上了。
第64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二十八)
「王頭領?王頭領你忘了, 我們上次見過。」朱維的聲音響起,黑刀透過車簾縫隙看到朱維向那群土匪走去。
「上次走得匆忙,忘了備禮, 這是一點小心意, 不成敬意。」朱敬從旁邊人的手中拿過一個木盒子, 遞給為首的土匪頭子。
土匪頭子「砰」地一聲打開箱子, 又「哐」地一聲合上, 斜眼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後持著武器警惕地看著她的裝備精良的護衛隊、她們身旁堆得滿滿的十幾輛牛車, 以及好幾輛車門緊閉的馬車, 「讓他們放下刀,把馬車上的人喚下來, 我們挨個搜一遍就走。」
「馬車上都是鄙人的家眷,王統領若是想做什麼,就踩著朱某的屍體過去吧。」朱敬後退一步,兩個持刀的護衛上前一步, 護在她的身前。
留守在車隊旁的護衛也聚攏到一起, 以馬車為依託圍成一圈, 抽出刀,刀口向外。
「大哥。」土匪頭子身旁那人提醒了一句, 她們還要抓緊時間搜山呢, 把時間耽誤在這兒不划算。
「呸!」土匪頭子將裝滿白銀的木盒塞入馬褡子中,「算你們好命, 今天你母親忙, 沒時間收拾你們, 滾吧!」
她抬手,重重地揮下馬鞭, 「駕!」
馬兒吃痛地嘶吼一聲,略過她們朝前方奔馳,其他人緊隨其後,濺起大片大片的塵埃瀰漫在空中,遮擋住車隊眾人的視線。
朱敬一行警惕地看著她們,直到她們走遠才鬆了口氣,坐回馬車中,「繼續上路!」
護衛們收刀入鞘,驅車的驅車,收拾鍋灶的收拾鍋灶,偶爾還夾雜著幾句笑聲罵語,整個商隊的氣氛重新鬆弛下來。
車內,梅盛雪和朱玉妝同時鬆了口氣。
聽到聲音,梅盛雪抬眸看他,「多謝。」
朱玉妝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笑意,柔和地點了點頭。
商隊再無波折,一路順順當當地到了洛水縣。在到洛水縣前,朱玉妝讓商隊停下歇息,將梅盛雪和黑刀放走。
臨走時,梅盛雪看向朱玉妝,「公子不要對旁人提起此事,會為自己和家人招來禍端。」
朱玉妝斂眉應了。
再抬眼時,眼前已無二人蹤影。
……
黑刀和梅盛雪在城門旁的林子中又躲了一日,撇清商隊的嫌疑後,才換了衣物,以梅盛雪的名義光明磊落地從正門入城,開醫館。
方知許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一日之後,氣得她又折斷了一支毛筆。
「聽說最近從本縣到洛水縣的路上有匪盜出沒,梅大夫毫髮無損地到了洛水縣,真是讓本縣意外啊。你說,她們又不是鳥兒,沒長翅膀,是怎麼避開匪盜飛過去的?」最後一句話,隱隱有咬牙切齒之意。
「是啊!」縣丞應和,給方知許遞了碗茶,讓她消消氣,「可惜了,洛水縣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也是隱晦提示方知許,她們在洛水縣那兒沒有人。
「什麼?有土匪假扮流民流竄到他縣作案?」方知許從她接過茶,詫異地揚起眉。
縣丞和方知許目光對視了一瞬恍然大悟,「對啊!沒想到這個土匪太挺聰明,太聰明了。」他豎起大拇指。
在本縣縣城內不能動手,是怕鎮北侯遷怒下來,她們性命不保,但其他縣沒有這個顧慮啊!其他縣出了命案,關我白靈縣何事?
洛水城。
梅盛雪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假託他人的名字重新寫信給太皇太夫。
「給太皇太夫的信我寄出去了,侯爺那邊我也去信聯繫了。」黑刀抱著刀皺起眉,「但不管是太皇太夫還是侯爺,收到信都需要時間,派人過來也需要時間。更何況,她們已經暴露,說不得會在城內動手。在這段時間內,你不能出城,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會護你周全。」
「黑刀。」
「嗯?」
「多謝。」
黑刀微怔,揚眉大笑,「我分內之事,不用道謝。你為平民義診是一片善心,為太皇太夫仗義執言亦是一片善心,如果我母親病重時父君能遇見你,說不得就能活下來。」
「令尊?」
「沒錢看病,病死的。我父君病急亂投醫拿著最後一點銀錢去拜了佛上了香,沒用。裡面的和尚既不通經也不懂佛不會醫,給了我父君一支下下的簽子就將他趕出來了,什麼用都沒有。」黑刀抱著刀,抬頭看著窗外淒冷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