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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煙火為信號,以不同顏色的煙火順序為暗號——目標已出城,動手。
白靈縣中,不少人都駐足仰頭觀看,畢竟白日的花炮雖不如晚上的絢麗,但平常人也難得一見。
白靈縣外,梅盛雪站在山頂上,看著白靈縣上空綻放的絢麗煙火,「我們該入城了。」
「給,衣服。」黑刀出現在他身後,手中是一套破爛的衣服。
梅盛雪換上衣服,把頭髮弄亂,又在地上滾了一圈,臉上脖上手上腳上都抹上泥土,躬起腰,低下頭,一個乞丐就新鮮出爐了。
黑刀也是同樣的搭配。
兩人來到一處低矮的城牆處,黑刀放出一隻兔子,將守衛的注意力引走,只須臾間,便帶著梅盛雪跳上牆跳過城牆入了城,摸入一戶黑刀半夜去踩過點的能看見縣衙的房子。
一人盯前門,一人盯後門,盯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在清晨開城門的時候,盯到了一個悄悄摸摸從縣衙後門進去的人。
「大人!沒人啊!」這偷偷摸摸從縣衙後門摸進來的是一個土匪,這好久沒接生意,她們都怕縣衙哪一天就卸磨殺驢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單,她們也急啊!
「沒人?」
「真沒人。我親自帶人在路旁蹲著,一個蒼蠅都沒見著過啊。你看我這急得,嘴裡都起泡了。」她說著掰開嘴給縣丞看。
「哎——」縣丞推開她,「你先再這兒坐一會兒,喝點茶消消火,我去了解一下情況。」
「哎!」土匪在房中的凳子上乖乖坐下。
縣丞出了房門,腳步加快,找到縣令,「大人,沒攔著人。」
「沒攔著?」方知許皺起眉。
「他們壓根就沒見著人。別說人了,鬼都沒有。」縣丞悄聲說道,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的人看著人出城的,怎麼就沒了呢?
方知許思考片刻,看著縣丞那副心里有鬼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他們沒去洛水縣。」
「沒去洛水縣?那他們在哪兒?」縣丞追問。
方知許看了她一眼兒,「本縣又不是神,本縣哪裡知道。不過——」她端起茶,「本官猜他們進山了。」
「下官愚鈍。」
「沿途皆是荒山,他們只能進山。」方知許輕輕抿了一口茶。
「大人高見。」
方知許臉上露出笑意,笑著揮了揮手。
縣丞退下去,重新走入房中。
「大人?」土匪急切地迎上來。
縣丞淡定自若地坐下,端起一杯熱茶,「他們進山了,沒有去洛水縣。」
土匪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又在縣丞的目光中退後三步,「大人放心,我們挖地三尺也會將人找出來的。」
縣丞低頭抿了口茶,揮手讓她離開。
縣衙斜對面的宅子中,黑刀重新落在梅盛雪的身旁,「那人出城了。」
「我們也出城。」梅盛雪起身。
「我回來的時候聽你的,特意繞到商行那邊去看了,有一隊商隊正好要出發,同行的有商行的主人和公子,因此有好幾輛馬車。你怎麼知道的?」黑刀看向梅盛雪的眼神已經帶上敬意,梅盛雪在她心中本來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如今更不似凡人。
「之前來求診的病人里有商隊的人,說這商隊打算停留五日,算算日子,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梅盛雪邊說邊走。
「怪不得你要昨日清晨出城。」黑刀連忙跟上去。
梅盛雪走得急促,如今還不是鬆懈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完全安全。
兩人故技重施,重新出城,再趕往白靈縣城外通往洛水縣的必經之路上。稍待片刻後,一隊商隊逶迤的隊伍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砰!」一塊石子卡住車輪,將車輪的一根木頭卡斷了,讓車隊不得不停了下來。
商行的主人是個眉目堅毅的女人,她下車後先將自己夫君扶下來,又敲了敲兒子的車窗,「玉妝,馬車壞了,阿虎正在修,要下來透透風嗎?」
「母親,此兆不吉,不如我們回城,明日再啟程?」朱玉妝掀開馬車車窗的帘子,露出一張瘦削哀冷的臉。
「休說胡話,經商不走回頭路。」朱敬抬手止住他的話。
「母親說得是。」朱玉妝推開車門,被侍子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到河邊淨了淨手,看著河邊長出的青草、垂下的細柳,眼中的哀愁散了些。
「玉妝,回了。」朱敬喚道。
「好。」朱玉妝被侍子扶著鑽進馬車,迎面對上了梅盛雪清冷的眸子。
一把刀落在他的頸上,「別動,我們只想搭車,不想殺人。」
朱玉妝看著這兩個乞丐扮相的不速之客,蹙著眉點了點頭。
黑刀攜著朱玉妝在梅盛雪對面坐下,將自己藏在朱玉妝身後,通過不斷飛起又落下的車簾觀察著車外的動靜。
行了一個時辰,車外朱敬聲音響起,「玉妝,要吃點東西嗎?」
黑刀警告地看向朱玉妝。
朱玉妝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她握在手中的刀,「不用了,母親,我累了,想要睡會兒。」
「那行,那你好好休息,我讓其他人不要來打擾你。」
「多謝母親。」
黑刀鬆了一口氣,看向朱玉妝,看不出來,這嬌嬌弱弱的,明明眼中害怕極了,卻能強忍著不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