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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歲,那和他同歲,顧承宴想想覺得七歲的孩子謀劃不了這麼多:

  「那——另一位呢?我是說,第三特勤同母異父的那位……」

  「您說朝弋少爺啊?」敖力想了想,「少爺是沙麗牛年出生的,那就是比第三特勤大三歲。」

  顧承宴想了想,覺得十歲的孩子同樣也做不了什麼周全的算計,但——斡羅部的嫌疑不輕。

  斡羅·朝弋曾被狼主封為特勤,阿利施·科爾那欽是名正言順的特勤、是狼主位的有力競爭者。

  只是顧承宴沒想明白,如果這事是斡羅部在背後動的手,那當年狼主還在,為何要激化那兩部的矛盾呢?

  總不至於,是從十七八年前,斡羅部就開始謀略布局、要圖謀狼主之位。

  有那牙勒部的前車之鑑,顧承宴不敢讓小狼去請什麼阿利施部的薩滿,何況對方年紀也大了、敖力說她是個年近古稀的婆婆。

  所以顧承宴只能求助地看向賽赫敕納,睫簾撲閃,唇瓣緊抿。

  「……」賽赫敕納哪裡抵得住他這樣的神態,只能是扶額長嘆一聲,轉向敖力,「頭前帶路。」

  薩滿的氈帳在阿利施部的中心,周圍還有許多伺候的奴隸、巡邏的守衛,老婆婆帳里還有她的徒弟侍奉著。

  ——看得出來,經歷舊事,阿利施部待薩滿真是十二萬分的慎重小心。

  他們進入氈帳的時候,老人正面對著帳中火盆起卜,青白色的龜甲被放在火上烤,而她閉目念念有詞。

  顧承宴沒讓小狼崽和敖力打擾老人,而是靜靜等著這位白髮蒼蒼的婆婆卜卦結束。

  大約她問的事很簡單,那片龜甲上就裂紋出來一個紋路,遠遠瞧著像個「意」字。

  這個結果似乎有些超乎老人的意料,她怔愣地看著龜甲片刻後,突然轉過身來撲通跪下,對著顧承宴行了大禮——

  顧承宴忍不住後退一步,他本想俯身親自扶老人起來,但實在是腰痛、貓不下腰去,只能連忙請她起身。

  靠近了,顧承宴才發覺,老人雙目已眇,半睜的眼皮下、一雙眼睛布滿了白色瘴翳。

  「您、您終於來了——!」薩滿聲音激動沙啞,緊緊握住顧承宴的手就不放。

  「婆婆,您早知道遏訖要來?」敖力奇道。

  薩滿像是沒聽見他的問話,只是拉著顧承宴,雙手顫顫巍巍地舉起來,先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順著下來摸雙耳、臉頰、下巴,最後重重摁上他的肩膀。

  老人念念叨叨在嘴裡說了很長一段像是咒文又像是祝辭的東西,反正顧承宴是一句沒聽懂。

  最後,這位薩滿婆婆用力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才像是醒悟過來一般,讓他們進帳、向狼主行禮。

  「……您是問當年那件事?」

  待眾人都落座,薩滿的弟子分別奉上了高粱茶,老婆婆才有些驚訝地重複道:

  「當年夫人不幸離世的那事?」

  顧承宴點點頭,「敖力與我說了個大概,聽說當年是您給夫人查檢、收斂的遺骸,所以我有些事想問您。」

  老婆婆聽明白顧承宴來意,她兀自回憶了一番,將自己知道的情況悉數說與眾人聽——

  當年她遠赴鐵脈山採藥,想著阿利施部就駐紮在王庭附近,族人有個頭疼腦熱還能到王庭去請大薩滿。

  結果採藥歸來,就得知他們夫人帶著未出世的小女兒一道兒殞命,而且還是有其他薩滿在場的情況。

  她鑽進簾帳內一番檢查,瞧著夫人面色雪白、身|下是大片染紅的血跡,那孩子是胎位不正、臍帶繞頸。

  「那您瞧出來這些……另一位薩滿瞧出來了沒?」

  老人點點頭,「這情況是兇險,但若造作決斷、提前落胎,或許還能保住夫人一條命。」

  「會否是……那薩滿不通此科呢?」顧承宴問。

  中原就有那種大夫,他在某一科上十分精通,但應對小兒科、婦科時又一竅不通,用時竟還要翻書。

  老人搖搖頭,重新細講了當年的情狀:

  她查檢了夫人的身體情況,知道她這胎本來兇險,難產殞命,也是一種可能,並不奇怪。

  而她進帳的時候,另外那位薩滿是滿頭大汗,眼底還有烏青,看得出來是守了幾天幾夜沒合眼。

  「夫人在氈包內生產,那氈包就是重地,閒雜人等是輕易進不去的,只有薩滿和來往幫忙的女奴。」

  「出事後,老身問過那幾個女奴,她們都說那位薩滿進入氈包後就從沒離開,一直在努力幫著夫人生產。」

  「那——」顧承宴問,「這種情況他沒早早告訴翟王麼?如果來得及,不是可以至少救下一個?」

  薩滿搖搖頭,這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他進帳以後就一直在盡力施救,根本沒有出來報過信,大王倒是一直守在帳外,哪兒也沒去。」

  「那之後……就在他的東西里發現了毒粉?」

  草原上,生育本是喜事,一屍兩命慘禍一出,整個阿利施部都陷入了悲痛中。

  那位薩滿也顯得十分自責,面對著阿利施部翟王更是不住地疊聲道歉。

  阿利施翟王本不想與他為難,臍帶繞頸這事誰也不能預料,賞賜了金銀就要送他離開。

  「大概就是他要離開部落的前一夜吧,我守著夫人的遺骸正在誦經,結果就看見夫人身上泛起了青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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