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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牙勒部?」顧承宴一下坐起來,卻因起得太猛,牽扯到腰腿,又悶哼一聲靠了回去,嘴裡嘶嘶發出痛呼。

  賽赫敕納忙扶好他、幫忙錘腰揉腿,「烏烏別急,我慢慢與你講——」

  原來王庭昨日那事鬧得大,畢竟是:「黑貂襁褓流血淚,客居氈包燃鬼火」這種前所未見的異像。

  終日放牧打獵,牧民們也無別的談資,好容易王庭生出這樣的異像,便是人人都說、人人都提。

  也不知是草原牧民的流動性確實那麼大,還是有人故意傳話,遠在極北草原的那牙勒部竟然也聽說了此事。

  那牙勒部翟王一聽小兒子在王庭受了委屈,當即是氣不打一處來——穆因行事雖荒唐,但也是他的幼子。

  中原有句民諺,說的是:「皇帝愛長子,百姓寵小兒」,穆因再不對,也是翟王如珠如寶疼著長大的。

  他在極北胡鬧,害得那牙勒部丟面子也好、害得他兄長失去了一門親事也罷,說白了都是他們的家務事。

  即便對外揚言是要與小兒子斷絕關係,但父母愛子,心中也一直掛念。

  原本因著從前薩滿被殺的事,那牙勒部就記恨上了阿利施部——薩滿是他們部落唯一的大夫,怎能因一兩瓶來路不明的藥,就武斷地認為是他們有心加害。

  那牙勒部翟王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兩件事情出奇相似——都是阿利施部不問青紅皂白就向他們問罪引起。

  這位翟王本來的脾氣不算大,在十二位翟王里,甚至稱得上是敦厚人,但觸及到家人,他也當場翻了臉——

  「老梅錄今晨接到的鷹訊,表面上是賀我們南征札蘭台部的勝利,實際上卻說明:他們與阿利施部水火不容。」

  賽赫敕納嘆了一口氣,「他在信上說,說若庫里台議事有阿利施部在,那麼他們那牙勒部就不來了。」

  這話一說,顧承宴也壓下了眉頭。

  ——阿利施是大部,而且還是先狼主的部族,庫里台議事這麼重要的場合,他們部落如何可能不在?

  而那牙勒部驍勇善戰,穆因的兄長還險些迎娶斡羅部的女子為妻,若他們當真不來庫里台議事——

  豈非是直接將這一整個出戰士、出猛將的部落推給了遠在西境的斡羅部。

  要知道,斡羅部里可有兩位特勤,其中一人還姓阿利施,在繼承順位上還比賽赫敕納高些。

  顧承宴的表情慢慢嚴肅起來,「老梅錄怎麼講?」

  「老梅錄的意思是,讓敖力親自去道歉,然後——再讓穆因給他爹去信,看看能不能勸得翟王回頭。」

  「那……」

  「敖力是願意去的,」賽赫敕納點點頭,讓顧承宴寬心,「只是穆因的信不知道有沒有用。」

  顧承宴想了想,搖搖頭,覺得此計並不算萬全。畢竟鷹訊來回需要時間,若穆因這信沒用,那牙勒部還是會拒絕議事。

  這樣的先例一開,那庫里台議事就會名存實亡,王庭和狼主的聲望也會相應降低、甚至失去掌控力。

  ——再往後,就會各部爭端、草原大亂。

  前世,老狼主意外離世後,戎狄內亂可持續了十數年,還給了錦朝機會往北擴充了疆域。

  「那阿利施翟王他們呢?」

  賽赫敕納笑笑,「他們這回理虧,不會和那牙勒部計較什麼,而且經此一事,他們可能也疑慮當年。」

  所以,事情的癥結還是要回到當年的薩滿和遏訖。

  「你說……」顧承宴提出設想,「我們有沒有可能重新翻查當年的舊案?」

  當年的舊案?

  賽赫敕納的瞳孔微微放大——

  敖力今歲剛滿二十,他額維去世也就是十七八年前,不僅是遺骸天葬、遺物也多被轉了其他遏訖。

  只怕並不好查。

  至於那位被殺的薩滿,草原戎狄對待仇敵的手段從來殘忍,定是屍骨無存、無從查起。

  顧承宴從他表情中讀出了憂慮,但卻還是點點頭不願放棄,「阿崽幫我去請敖力和穆因來。」

  賽赫敕納哼哼唧唧地賴了一會兒,被顧承宴打了兩下手背催促,才不情不願地出去找人。

  等他帶著敖力、穆因進來,顧承宴已經收拾好自己、靠坐在炕上。

  他先問了穆因如何去的信,然後又細細詢問兩人當年涉事的一應人事物,如今可還有留存。

  「額維的東西大部分都轉贈給了……阿塔的下一任妻子,她當年是天葬,並沒留下什麼旁的。」

  敖力思索片刻,又道:

  「倒是我部薩滿還在,她當年親自查檢了我額維的遺體,瞧出來那些紫青斑痕,或許您可請她來問問?」

  穆因到底年紀小,對當年兩部交惡的事情都是從旁人嘴裡聽說,但他卻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

  「我記得兄長的婚約也是十七八年前定下的,那時候我們族中有許多斡羅部的族人。」

  斡羅部,又是他們。

  顧承宴抿嘴,轉向賽赫敕納,「你那位兄長……我是說第二遏訖生下的特勤,他今年多大?」

  賽赫敕納皺皺眉,老梅錄說過,但他沒記住。

  光背清名字就已燒光了他的腦子,他還哪裡能記住誰幾歲的事情。

  好在有敖力,「第三特勤離開王庭的時候約莫是七八歲,今年……大抵是二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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