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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給顧承宴留下個壞印象, 也不願做那種無休無止發|情、管不住下半|身的狼王。
所以,他也學著顧承宴扭頭, 想看個別的地方。
結果,顧承宴正好回頭想與他說灶膛的事, 兩人挨得近,這下雙雙側首,鼻尖、唇齒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磕碰。
其實就蹭到一下,但賽赫敕納還是渾身打了個激靈,眼中儘是慌亂,手腳都不知要如何放。
本來挺暖挺軟的一隻大抱枕,這會兒卻突然繃得死緊、跟塊大石板似的。
顧承宴不想表演胸口碎大石,於是輕笑著給小阿崽的臉撥撥正。
他定定看了那雙閃爍的藍眼睛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眸,捏起賽赫敕納的下巴結結實實親上去。
一吻終了,顧承宴舔舔嘴唇、眼神戲謔,「不就親個嘴兒,這有什麼不敢的?」
「還是就這麼一會兒,教你的就全忘了?」
賽赫敕納漲紅了臉,瞪他半晌後輕哼一聲,憤憤將腦袋藏到顧承宴肩窩裡。
他咬牙切齒地叼起顧承宴頸側一小塊皮膚磨了兩下牙,成功鬧得人發出不滿的輕哼後,又銜著那塊皮膚含混不清地抱怨道:
「烏烏故意欺負我!」
顧承宴被他咬得真是有點痛,但還是忍不住發笑:
他當然知道小崽子在顧慮什麼,也知道此時此地不宜,可他就是不想看他的小狼委屈,一點也不行。
他時日不多,更想要賽赫敕納知道——在他這兒,他永遠可以盡情放縱。
幾次強烈的地動後,就沒有再出現像剛才那樣強的搖晃,兩人雙雙鬆了一口氣後,賽赫敕納卻突然起身。
「又去哪兒?」顧承宴抓住他。
「我……」小狼崽支吾了一句,撓撓頭指向西窗下的兩口箱子,「我想去給烏烏的藥拿出來。」
窗戶上加固過的木條已經從中間裂開,釘著的氈布也被雪打濕。
若照現在的風速刮下去,恐怕是撐不了太久。
在賽赫敕納看來,這屋裡第一要緊的是顧承宴,之後就是與顧承宴密切相關的東西。
除了灶膛里用來保溫取暖的火,就屬箱子裡那匣藥最重要。
他不通醫理,不知道這些藥具體有什麼功效,但他看得懂那隻裝藥瓶的木匣,上面繁複的花紋絕不是草原工匠能雕鑿出的。
——那就只能是顧承宴從中原帶來的。
烏烏不遠萬里都要帶在身邊的藥,想來是很要緊。
所以賽赫敕納快速過去將那隻匣子翻出來,帶著返回到顧承宴身邊。
顧承宴坐起來,靠在牆壁上接過那匣藥。
昔日陸老神醫的叮囑猶在耳畔,可惜如今故人為鬼,他也早沒了那些掙扎求生的渴望。
無奈地嘆了口氣,顧承宴推開蓋子,看了看裡面僅剩的十個瓶子。
「……謝啦,」他閉閉眼睛,將木匣抱到膝上,緩了臉色沖賽赫敕納招手,「站著危險,過來坐。」
話音剛落,就像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西窗邊就傳來轟隆一聲,嚇得賽赫敕納趕快撲下來護著他。
而顧承宴透過小狼崽肩膀,只看見有道黑影直朝著窗扇砸落,轟地一聲震得整間屋子都顫了顫。
飽受摧殘的兩扇窗戶終於不堪重負,先後咔嚓斷了支柱,濕透的氈布兜著細雪撲進屋。
「咳……」被寒風嗆著,顧承宴揉揉眼後才開口道:「是糧倉。」
那糧倉的用料薄,磚石都不如正屋厚,且整個建築較窄,結構不穩固。這回聖山地動劇烈,再加上白毛風,自然就經不住、被震塌了。
賽赫敕納眨眨眼,看樣是很想起身去查看,但顧承宴先攔了他,「等等。」
將藥匣兜到塊布里繫到身上,他才沖人伸出手,「一起——」
賽赫敕納眼眸亮了亮,給顧承宴拉站起來,又將熊皮襖裹在他身上,然後才放心牽著他過去。
糧倉的上半部都塌了,碎裂的石磚堆在正屋窗外,窗邊的牆壁上也被砸出不少裂縫,還有道危險的縫隙正順著窗戶的上沿蜿蜒攀上了屋頂。
顧承宴皺眉,和賽赫敕納對視一眼後,提出去屋外看看。
聖山這番地動劇烈,秋日裡還異樣地颳起白毛風,只怕對整個極北草原的影響都不小。
房門外已推起半人高的雪,賽赫敕納拉開門後,那些積雪立刻像泄洪般湧進屋。
這是顧承宴第一次直面極北草原上的白毛風,門外濃霧重重,目所能見處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白。
院牆、關畜生的小屋,還有屋外的草地、遠處的樺樹林,全被揚沙一樣的白雪覆蓋,半空中寒風不歇,不斷將地上的落雪卷上天。
要不是小院內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顧承宴根本無法分辨這外面哪是哪,也難怪特木爾巴根和他講白毛風天時是滿眼驚恐。
這樣一片純白嚴寒的世界裡,還真的很容易迷道,加上極北草原本就貧瘠,迷路之後很容易凍死餓死。
顧承宴深吸一口氣,握著賽赫敕納的手緊了緊。
賽赫敕納大約也看出了他的不安,立即用溫熱的手掌回握他,「烏烏不怕。」
顧承宴張了張口,本想反駁說一句誰怕,但身體卻忍不住往他那邊挨了挨。
賽赫敕納抿嘴偷樂,牽著人繼續查看:
許多原本掛在糧倉牆壁上的燻肉掉到了雪裡,而大半的乾草也被厚雪浸濕。磚石掉下來,砸碎好幾隻裝油鹽醬醋的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