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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承宴多少有些心疼,這些調料都是從大市集上換回來的,下回商人來還不知要多久。

  不過好在他和小狼崽都沒事,關牲畜的屋子也沒事,這些身外之物……有損就有損吧。

  兩人繞著小院走了一圈,搬了點吃的東西到正屋,重新打掃加固門窗後,又單獨通了煙道、撥旺火。

  兩人挨在一起醒醒睡睡,都以為這詭異的白毛風天很快就會過去。

  結果次日,外面刮著的風勢不減反增,雪還越下越大,天空也布滿濃雲,昏昏暗暗的、分不出是否天亮。

  顧承宴趴到門邊觀察了一會兒,才發覺這白毛風的厲害之處:

  它就像是草原上的颶風、雪暴,能把天上的雪刮到地上成冰,又能給地上乾爽的白雪卷到半空成雲。

  若換平時,白毛風颳一陣就該停了,但偏巧這回遇上了聖山地動,山巒上接連崩落的雪就成了白毛風的養料,周而復始、始終不歇。

  所以這覆蓋四野的白沒有削減,反愈演愈烈。

  ——明明昨日還能隱約視物、看見些東西的輪廓,今日卻連遠處的聖山峰尖也看不見了。

  院裡的積雪又厚了些,踩上去沙沙作響,大半是被狂風卷進來的干雪。

  賽赫敕納想了想,與顧承宴商量著乾脆給草料全送進圈裡,然後將剩下的食物全搬到正屋內。

  在白毛風天裡,外面的情況全是未知,儘量待在原地不動、找個容身之所才是萬全之策。

  然而,這番簡單的行動也並不順利:

  先是搬出來草料就廢了好大的勁,乾草被雪打濕,比平時重許多,還有不少新鮮的紫花苜宿被壓在磚石下,扯出它們又用去不少力氣。

  而後剛打開圈舍,裡面受驚的羊群就不顧一切地湧出來,撞得顧承宴抱著草筐就跌坐在雪裡。

  賽赫敕納暗罵一句,忙過去給烏烏撈起來。

  撣去顧承宴身上的雪,這麼一會兒功夫,圈裡的羊竟就都跑出去、消失在白茫茫一片風雪裡。

  顧承宴還來不及說什麼,那匹棗紅馬就跟著躥出來,要不是賽赫敕納眼疾手快,他就要被馬蹄踩了。

  不等他們舒一口氣,大白馬就跟著追出來,它往前追了兩步,看樣子是想去咬住棗紅馬的韁繩但失敗了。

  白馬嘶鳴一聲返回,焦急地用腦袋拱顧承宴,似乎要他快點離開小院。

  顧承宴眉心跳了跳,都說大災之前動物們會用行動反常來示警:老鼠不怕人、家禽不歸圈。

  他摸摸大白馬腦袋,正想與賽赫敕納說這話,結果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簌簌刷刷聲——

  顧承宴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腰上忽然一緊、人就被抱起來丟上馬,賽赫敕納也快速跳上來。

  大白馬不用催,馱穩他倆後就如離弦之箭般撒開四蹄飛出去——

  「是雪崩……」賽赫敕納的聲音很悶,「烏烏坐穩!」

  顧承宴回頭,只瞧見一座流動的巨大冰山正緩緩從山巒上滑落,在轉瞬間就將整個雪山別院「淹沒」。

  原本白牆上的黑瓦一點點消失,極目看過去僅剩下一片厚而深的雪。

  這樣的突發狀況讓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庇護所,只能被迫在這一片寒涼恐怖的白雪中行走。

  白毛風是颶風,沒有固定風向,時而向北、時而向南,總之你是能朝著某方向走,但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卻全看的是命。

  ——用戎狄人的話說,就是要看騰格里的指引。

  顧承宴皺皺眉,檢查身上後,只能苦中作樂地想——還好火石他隨身帶著,至少不用愁生火的問題。

  賽赫敕納策馬走了一段後,感覺到風雪小了很多,他看看周圍,決定還是憑直覺賭一把:

  頭頂的重雲中隱約有一片透有亮光的方向,或許那就是日出的東方,只盼能朝這方向走出這片白毛風。

  他們冒著雪又走了一段,聽著大白馬有些氣促,賽赫敕納也正好在前方看見一塊能擋風的大石頭。

  正想和顧承宴商量是不是過去休息片刻,結果低頭就看見人已經昏過去了——

  為了不讓他擔心,顧承宴是一直強撐著,被凍得嘴唇發紫都沒吭聲,一直緊緊咬著下唇。

  賽赫敕納被他唇瓣上的血漬嚇得不輕,連忙抱了人過去生火、讓白馬臥在一邊幫忙擋風。

  而他給顧承宴身上吸飽了濕雪的鞋襪都脫下來,然後毫不猶豫將他的雙腿都捂進自己懷中。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昏過去的顧承宴終於找回一點知覺,睜開眼就看見小狼崽正在忙著搓熱他的手。

  「我沒事……」

  他想縮回來,賽赫敕納卻不讓,一邊用藍眼睛瞪他,一邊低頭呵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揉搓。

  等顧承宴雙手都通紅髮熱,賽赫敕納才沖他攤開手,「烏烏是不是該吃藥了?」

  上回顧承宴畏寒昏過去,醒來是吃了藥就好,所以他理所當然認為這次也一樣。

  顧承宴想了想,那藥雖是給他續命用的,但也有一定避寒的功效,拿出來吃一粒也不是不行。

  可低頭去看身上綁著的布兜時,卻發現不知何時繫緊的繩結鬆了,整個藥匣都不知掉到了哪裡。

  「……」摸著空蕩蕩的布兜,顧承宴好像並沒多難過慌亂,只有一瞬間的茫然。

  賽赫敕納卻擰緊眉、猛然起身,「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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