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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頭狼已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不動,其中一頭的半個腦袋都凹陷,黑背身上也有不少傷。
顧承宴見勢不對,忙取下弓箭上前,而賽赫敕納也極快加入戰鬥。
兩人和狼群齊心,好不容易給那灰熊一家趕走。
正在清掃戰場、收殮遺骸時,趴在地上由顧承宴幫忙包紮的黑背又猛然抬頭。
顧承宴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在山一側的緩坡上,不知何時又跑下來一群雪山狼。
見黑背呲牙、露出兇相,為首兩頭狼稍退了退,可後面幾頭卻不願離開,還是嗷嗷叫著蓄勢待發。
領地接二連三受到攻擊,而且都是棲息在雪山上的動物攻擊,顧承宴抿抿嘴,回頭看向身後連亘數千里的蒼茫雪山。
莫不是,山上有事?
顧承宴按住黑背,自己抽了獵刀在手,告訴賽赫敕納他的猜想,「或許有雪崩,或許是地動……」
賽赫敕納擰斷一頭狼的脖子給屍體摔出去,聞言也抽空看了眼雪山——
雲層因天色漸晚而變得一片猩紅,血色雲斑下,雪山被落日金輝映照成暗紅。
黑色鳥群一圈圈盤桓在山巔,雪線附近還有許多正在往山下遷徙的動物。
「或者……」賽赫敕納沉了臉,「兩者皆有。」
他指揮狼群速戰速決,顧承宴看著,很快發現許多兵書的戰術,狼群天生就會——
賽赫敕納就好像是那個坐鎮中軍的大將軍,懂得調度將士攻擊敵軍最薄弱的環節。
顧承宴看著看著,忽然明白了烏仁娜對他說的——草原牧民有自己的兵書和軍師。
狼群對敵配合默契,還會佯攻佯退,那頭體型小的草原狼,打起仗來更是沖在最前面。
它身形靈活、速度極快,給對面的雪原狼衝散後,大白狼就能找準時機一擊制敵。
而對面的雪山狼也一樣經驗豐富,它們會觀察這邊狼群的戰鬥力,然後從兩翼包抄那些落單的老狼。
顧承宴笑,拍拍黑背示意它放心,然後轉身搭弓,利落地幫賽赫敕納解決掉為首幾頭狼。
眼見大勢已去,剩下的雪山狼也沒戀戰,不滿地嚎叫幾聲後,就從樺樹林退出去。
而先前被黑背派出去的幾頭偵察狼也在這時返回狼群,一回來就急促地發出幾聲吠叫。
顧承宴聽不懂狼語,只能看向賽赫敕納。
「它們說……」賽赫敕納皺眉看了眼科里河方向,「河水渾濁,有大量魚躍出水面。」
這便是異像中的異像了,賽赫敕納看顧承宴一眼,吩咐黑背儘快帶狼群遷徙、遠離雪山避禍。
而別院距離雪山還有一段距離,人也不似狼能鑽洞、群聚取暖,他們留在屋內,遇事還能有個庇護。
於是兩人返回小院後,就先後檢查水糧、飼料和柴火,見存量足夠,才返回正屋生火。
賽赫敕納等炕燒暖後,抖開被子想要顧承宴先睡,結果顧承宴卻坐在炕邊、拉開熊皮襖,沖他眨了眨眼:
「不如一起?」
天生異象,即便雪山小院堅固,也得留人守夜,以免出現什麼不測。
賽赫敕納皺皺眉,本來想拒絕,結果顧承宴眸光里狡色一閃、故意打了個哆嗦:
「快來,我冷——」
賽赫敕納無奈,只能依言靠過去,接過那張熊皮襖,給顧承宴攬到懷中裹裹緊:
「那烏烏先睡,到後半夜我叫你。」
顧承宴牽牽嘴角,正想趁此機會與賽赫敕納聊聊王庭和狼主的事,正屋的窗戶卻忽然傳來呯嚓一聲。
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就連他們擺放在灶台邊的一盞燈都被搖摔在地上。
兩人沒能坐穩,跌坐在地滾成一團。
賽赫敕納護著顧承宴,伏趴在他上方、手掌墊著他的後腦和腰背。
兩人一眼對視,耳朵都聽到了如驚雷轟鳴的一聲巨響,然後就是嗚嗚狂嘯的颶風。
兩扇窗戶里的氈布被打得發出無數悶響,房門上也接連傳來咚咚敲打聲——
賽赫敕納眸色陡深,摟著顧承宴腰的手也緊了緊:
「……是白毛風。」
第29章
白毛風?
不等顧承宴將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在心中咀嚼一道, 又一陣劇烈的搖晃傳來,將撐在他上方的賽赫敕納震倒到他懷中。
小傢伙沉甸甸的,壓得顧承宴悶哼一聲, 但他卻沒撒開手,只摟緊了賽赫敕納,要他別亂動。
他們現在滾到的位置正好是炕和牆壁間的夾角,遠離窗扇, 周圍的陳設相對穩定, 是個很恰好的安全之處。
顧承宴抬手摸摸小狼崽腦袋, 手也停在他後腦勺護著,另一手用力, 將虛撐起來的小傢伙重新按平、嚴絲合縫貼回他身上。
「烏、烏烏……?」聲音聽上去有點慌。
「沒事兒, 」顧承宴笑,「壓不壞。」
劇烈的搖晃只持續了一會兒,但屋外呼嘯的風聲卻變大、尖哨一般, 刺得兩人耳朵嗡嗡。
勁風捲起的雪粒很快變成冰雹, 呯咚擊打著小院的屋頂、門窗。
顧承宴側首環顧一圈, 發現灶膛的煙囪被風吹得倒灌進來許多雪粒, 一團團厚雪砸得火苗明明滅滅。
賽赫敕納趴在顧承宴身上, 見他側著頭、露出一截雪白頸項, 他眸色暗了暗,只覺口腔內犬齒發癢, 喉嚨也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