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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正在醞釀一場雨,他撐著頭,聽了許久,感受著漫長持續的勾纏,手指在琴鍵輕輕敲下幾個音符,沒忍住笑了。
再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耳邊的手機黑屏。窗外降著雨,黎初漾抿了抿唇,心裡為昨夜衝動和確切的事實滾燙緊繃。
發了一會兒呆,想起今天是11月28日,要去市中心的蘭慶區排隊領中標的球鞋。
度過枯燥重複的晨間,她開車前往商場,途中路過公園,路邊淋濕的小貓找不到方向。
距離開售時間還早,黎初漾把車停好後,到便利店買了貓條和主食凍干,撐著把透明的傘在公園尋找小貓。
一棵樹下蜷著條黑色的貓,耳朵上沒有絕育後剪出的印記,因知自己無法用愛耐心地呵護,她從不養寵物,於是把貓食放在離它十幾公分處,轉身離開。
她沒留意到一輛銀灰路特斯擦身而過,然後轉了個淺彎,回到公園旁停泊。
車窗降下來,蕭閾的眼神柔軟而安靜,迎著光,甚至可以看到瞳孔里隱淡絲紋。
與其說他在看貓,不如說在看貓糧。
車熄火掛好手剎,沒打傘,衛衣兜帽罩住上半張臉,他衝進雨里,闊步走向黑貓,蹲下來,歪了下頭,眼眸明亮,聲腔輕飄飄帶點浮滑,「她不要你,要不要跟我走?」
黑貓喵喵叫兩聲,好像在說:「好啊。」
旋即,他的唇畔浮起絲微笑意,沒嫌棄貓身上髒污,托起小腹抱在懷中,嘖了聲,「衣服都被你弄濕了,等會乖一點,我買完鞋再帶你回家。」
雨淅淅瀝瀝,空氣里一絲悶濕濁厚的味道。
在公園耽誤了些時間,黎初漾落在隊伍最後面,球鞋店門口傘面聚在一起似乎發生爭執。
她把耳機往耳蝸處塞,單曲循環昨晚的歌,表情很淡。
當曲目開頭木門吱呀開合聲響起後,嗅到一種比純淨水還要澄澈,帶有蜂蜜的香味。
頃刻認出來,屬於蕭閾的氣息。她還未扶平心神褶皺,聽見他念自己的名字,「黎初漾。」
他怎麼在這兒?不知為何緊張起來。一直以來,黎初漾都在學習如何壓抑訴求,並不知道經歷昨夜那種事之後如何應對作答。
遲疑之間出於禮貌回頭,他淡咖色飛行服和內襯柔順織密的毛料全部濕漉,她下意識將傘檐往後傾斜,仰起臉。
隔著雨幕,不期然看見蕭閾脖頸間的暗藍血管,浮凸於優美利落頸線,雨水打濕的喉結有點性感。
再往上抬了抬眼,她怔了怔,他今天戴的茶色墨鏡,鏡片半透,隱約從水霧窺得他睫毛絨長彎垂,陰影溢在眼瞼深切褶痕,如同水面波紋。
太像年少時的蕭閾了。
心搏熱烈跳動,幾乎將她撞得站不穩,虛扶一下,沒想到他伸出了手,而她竟恰到好處地覆上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濕潤、涼絲絲,堅硬的骨節有些頂手。
「沒吃早飯?低血糖?」蕭閾皺著眉問。
耳機里周杰倫在唱「過好一陣子你就會回來」,她趕緊扔開他的手,簡短兩字:「吃了。」
他垂睨她,額發不停往下滴水,「哦,那你就是故意投懷送抱。」
大早上開撩,黎初漾偏過頭,不想再與下雨不打傘的神經病搭腔。
「喂,我們好歹是合作夥伴。」蕭閾眉眼漆黑,笑意慵懶舒展,唇角彎了彎,「把你的傘撐高點讓我躲躲雨?」
第16章 16
白月光給人的感覺, 以為擱置的記憶,生活平淡無波,沿路風景寡淡, 只要有相似的人出現, 就被回以一擊擊倒,久久不能平息。
冬日雨天與夏天黃昏重疊。
校門口人頭攢動,蕭閾穿著白色校服,手捧兩杯奶茶,嗓音清潤乾淨,「能不能騎行車載我一步路?」
「不能,你自己坐車回去。」
「沒錢。」大概他自己也覺得藉口實在蹩腳,兩指拎著奶茶杯晃悠補充道:「買這用完了, 剛好作為報酬怎麼樣?」
她鬼使神差答應, 接下那杯奶茶。
原味,加了很多糖,含住吸管輕輕一吸, 軟糯珍珠一顆顆跑進嘴裡, 喝完後口腔遺留的甜,在說不清道不明的夏天發酵。
記憶是, 背後蕭閾打完球如高燒般的體熱, 半路亮起路燈飛蛾撲棱翅膀撲上去的碰撞聲。
前方的學生吵鬧熙攘,燈光暖暖的黃,風吹得頭髮紛飛。
把手上都是汗,掌心濕熱, 那天自行車蹬得特別快, 他坐在後面,起初安靜, 後來哼起歌。
不知經歷多少歲月的老式自行車發出老牛一般的響叫,速度加碼再加碼,像逃離般駛出學校的巷子飛向天邊。
——把你的傘撐高讓我躲躲雨?
——能不能騎行車載我一步路?
店門口爭論不休,推搡之間鞋跟踩進淺窪水花四濺。
耳畔雨聲連綿細膩,黎初漾心知他不是蕭閾,昨日電簽合同落款,霍本。
看他的目光不禁垂放。
外套沉甸,雨水從脖頸、胸口滲到下擺。
她認為心里的異常感覺應該叫於心不忍,手指向上掂傘柄,傘檐後斜。
他絲毫不客氣,貓腰鑽進來,距離把控的極有分寸,她一角衣衫沒沾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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