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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仰起頭,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過了片刻,又聽他低低地喚了一聲:「穎坤。」

  穎坤埋頭往傷口敷藥:「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許久都不聞他再開口,她剛要抬頭去詢問,卻聽見他用近似呢喃的低語叫了一聲:「末兒……」

  他離得太近,穎坤一抬頭就和他撞到一起,而且撞的地方……好巧不巧。

  她急忙後退避讓,腦後卻被一隻手扶住了,他迫使她仰起臉來,側過臉印在她唇上。

  這下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只是碰巧撞到了,伸手推他,雙手卻正好按在他赤|裸的胸口,掌下肌膚熱燙,心口撞如擂鼓。她立即把手縮回來,更被他摟緊拉向自己。他急切地含住她的雙唇,舌尖從她唇上掃過,鑽進去撬她牙關。

  穎坤大駭,手下使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將他掙開。她跪在地上連退數步,雙手高舉過頂:「陛下!」

  兆言不肯罷休,衣衫不整從榻上站起來拉她。穎坤拜伏於地,更加抬高聲音:「陛下!」

  他終於停下,聲音卻還顫慄不穩,呼吸急促:「末兒,我忍不下去了,我只要一看到你……」

  穎坤心頭也在狂跳,強自按捺住用冷靜的語調道:「看來陛下確實是因為貴妃有孕曠居已久……」

  「曠居已久?」他怒而失笑,「朕難道還缺女人嗎?我看到其他女子有忍不住嗎?」

  她只是想找個藉口讓彼此都有個台階可以下而已,聽到這話不由皺眉,復又拜了一拜:「臣叫人進來侍候陛下。」轉頭對外揚聲道:「齊大官在嗎?請進。」

  齊進在外頭應道:「哎!」剛要入內,又聽見皇帝厲聲喝止:「誰都不許進來!」他伸向帳門的手只好縮了回去。

  兆言看向五體投地拜倒在自己腳下的人,她的額頭叩及地面,面目全不可見,她的舉止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意願。他起得太急,傷口似乎又裂開了,左肋下一直到心口都撕扯般得疼痛。他顫聲道:「末兒,你抬起頭來看看我……」

  穎坤伏地許久,心緒已漸漸平復穩定,叩首後直身抬頭,卻不看他:「陛下,我是您的姑母,也是姨母,長幼有序。」

  「又不是嫡親的!我對你這麼多年的心意……難道都抵不過一句長幼倫理!」

  又不是嫡親的,這句話他從什麼時候就開始說了?起初以為只是由於她年齡與他相仿,小孩子心氣彆扭不肯認她做長輩,原來竟是為此。

  這麼多年的心意,往事紛至沓來,許多當時不以為意的小事,現在忽然都變得通透明白。就連最近回洛陽後這段時間,就連今日,他的種種奇怪舉止也都有了解釋。

  想通之後,她的心情卻更平靜,冷然道:「陛下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有想過已故的貞順皇后,想過皇宮裡為陛下誕育皇子而正臥床養胎的貴妃?」

  他頹然跌坐回榻上,舉手掩面:「我以為……我都已經死心了,你為何還要回來?你就留在雄州,再也不見,再也不念,一輩子也就過去了。你為何還要回來?!」

  穎坤道:「臣回洛陽是因為母親病重,可不是為了勾引陛下。」

  兆言放下手盯著她:「你站在我面前,就是勾引我。」

  穎坤霍然起身:「那臣以後都不會出現在陛下面前。」

  兆言喝道:「你站住!」她充耳不聞,掀開布簾跨出帳外。齊進一直守在門口,笑著迎上來:「校尉怎麼出來了?陛下……」

  穎坤道:「還是齊大官進去侍候陛下吧。」

  齊進舉起裹著紗布的右手,面露難色:「可是小人的……」

  穎坤冷冷瞥他一眼,他後半句話就說不出來了,訕訕地收起笑容,轉身入帳。

  穎坤不顧營中守衛挽留詢問,牽了一匹馬連夜疾馳回離宮。她與七郎下榻處相鄰,七郎已經回來了,看到她焦急地問:「你去哪兒了?怎麼不說一聲就跑不見了,你知道我多擔心?陛下呢,不是說今夜留宿外營,怎麼你又一個人回來了?」

  穎坤道:「陛下有傷不良於行,我就自己先回來了。」

  七郎跟在她身後進屋,小心問:「你們倆走失在野地,陛下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這句話讓穎坤回過頭來,目光凌厲地盯視他:「七哥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七郎心虛,囁嚅道:「那麼明顯,你自己覺察不出來嗎……」

  穎坤深吸一口氣吐出,問:「七哥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二三年前吧……」

  十二三年,當時他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孩童,那麼久遠。她心中紛亂,把早間抵達安置在房中的行裝又收拾起來:「七哥,這兒的事你安排吧,明天一早我就回洛陽。」

  ☆、第四章 章 台柳1

  穎坤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就提前辭別回洛陽。家中母嫂不禁驚訝,只去了一天就回來,她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七郎則隨駕留在清河苑狩獵練兵,過了月余才回還。

  穎坤一直留在家中侍候母親,閉門不出。逃離了清河苑,連知情的七郎都見不到,她卻並沒有覺得心安。那天的情景反覆在腦中盤旋,她一想起兆言的名字,首先映入腦海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是少時親厚的玩伴,而是那晚他迷亂失控的面容和眼神。她甚至還記得他胸腹間的肌理,記得那奇異縈繞的氣息,記得他的舌尖從她唇上掃過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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