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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進道:「軍醫都在大營,這裡只備了些常用的傷藥。還好陛下傷得輕,清理過傷口敷上金瘡藥,明日回到離宮再細診不遲。」

  穎坤心想:你的忠心內侍也沒見得多關心緊張你嘛。又見齊進右手上裹了一圈紗布,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問:「齊大官的手怎麼了?」

  「唉,這軍營里的士兵們也太不仔細了,藥罐子亂放還打破了。小人著急去為陛下尋藥,不小心叫碎瓷片劃傷了手。」齊進把藥盤放在案几上,「楊校尉,能否勞煩您為陛下上藥?」

  「我?」穎坤看了看榻邊的主僕二人,略感尷尬,「不如請營中的衛士來?」

  齊進道:「哎喲,那些軍營里的大老粗就別提了,連個藥罐子都放不好,粗手笨腳的還能指望他們好生伺候陛下?校尉是女子,女子心細手輕,眼下也只有校尉才能讓小人放心。」

  穎坤猶豫不語。看罩甲上劃破的口子和血跡,傷處從背後一直延伸到前腹,上藥豈不是要把衣服全脫了?雖然兆言半裸的樣子不知被她看過多少遍,小時候還跟她鑽一個浴桶洗澡,但他現在長大了呀!

  他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無論是形貌還是給她的感覺,都不再是兩小無猜的幼時少年。「這不太方便吧……」

  齊進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校尉是陛下的姑母,長輩照顧晚輩,難道還要拘泥於男女之防?」

  近處凌厲的目光忽然一盛,很顯然,皇帝陛下不喜歡他找的這個理由。

  齊進都快哭了。伴君如伴虎,做奴婢的真難,舉步維艱哪。

  兆言抬起頭向穎坤道:「你在軍中不是見慣了,沒給受傷的將士包紮過嗎?還在意這個。」

  穎坤在雄州與將士同場比武、出巡時在外紮營,從未覺得拘謹不便;但是到了兆言面前,興許因為他是皇帝,是上位者,總是很難以平常心相待。

  兆言單手解開撕破的罩甲,見她站著不動,催促道:「還不過來幫忙。」

  穎坤只得應道:「是。」上前去幫他把罩甲脫下。他左腰上受了傷,右手卻還能動,自己去解裡衣的結帶,領口扯開露出頸下肌膚。

  穎坤還是覺得尷尬,別過臉發現齊進正悄悄地往外退,連忙叫住他:「齊大官要出去?」

  齊進賠笑道:「小人和楊將軍、薛郎將等分頭尋找陛下,現在陛下安頓好了,小人去安排人通知其他各隊,免得他們遍尋不著心急擔憂。」

  穎坤也怕七郎擔心,點頭道:「煩請大官順便知會我兄長一聲我也在此處。」

  齊進道:「校尉放心。」退出帳外。

  穎坤回過頭,兆言已經解開衣帶,親袍敞懷披在肩上,她一轉回去正好看見他裸|露的胸膛,心頭大震,急忙跪在榻前低下頭去才沒有失態。今日賽馬出了不少汗,雖然汗水已被冷風吹乾,但是這樣敞開衣襟,她跪於他面前,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難以忽視。

  兒時她也常與他玩鬧地滿頭大汗,筋疲力盡大喇喇地往草地上一躺。兆言喜歡拿她的腰當枕頭,總被她嫌棄地踢開:「臭死了,一身臭汗還往一塊兒擠。」

  兆言撐開衣領聞自己:「很臭嗎?我聞不太出來自己身上的味道。」

  「你鼻子太鈍了吧?」她也低頭聞了聞,「咦,真的,我也聞不出來,為什麼?」

  「自己聞自己就是不如別人明顯。」兆言微微紅了臉,「放心,你不臭,姑娘家身上香得很。」

  「騙人,」她狐疑地又聞了聞,只能聞到汗水微微的腥氣,「出了汗怎麼可能香?你是故意騙我讓我以為自己不臭,然後看我出醜吧?」

  原來出過汗,真的有可能發香。

  其實也不能算香,香氣是他衣料上的薰香,穿過一天已經淡了。更濃烈的卻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和麝香混在一起,密閉束縛在重衣之下,隨著衣襟散落蒸騰開來,繚繞鼻間,濃郁而氣悶,令人不由自主心跳加速,耳目眩暈。

  軍營里操練完一身是汗的士兵她見得多了,許多人湊在一起,那氣味簡直要屏住呼吸才能抵禦;這樣近距離貼近一個年輕男人袒露的身體,她並不是沒有過,咸福身上只有乾淨清冽的氣息,那是她喜歡的,清淡、溫和、無害,而不是這樣濃郁的、有侵略性的、讓人覺得危險的氣味。

  頭頂上兆言咳了一聲:「要緊嗎?傷口長不長?」

  她往後退開一點,神思稍清。她竟然拿他和咸福比較。

  她轉頭去拿盤子裡的藥水紗布:「有五六寸長,不過不深,已經止血結痂了,當無大礙。」將軟綢淨布蘸取罐中藥水,替他清洗傷口。

  雖然結了痂,藥水沾上去還是讓他吃痛倒吸涼氣,不禁往後一縮。他彎腰坐在榻邊,胸腹肌理整齊的凹凸紋路更加明顯,隨他的動作而輕顫收緊,細微的顫動盡落入她眼中。

  穎坤從未覺得替別人料理傷口會如此尷尬緊張,她只能壓低呼吸盯住傷處,當做看不見其他。或許她應該讓他趴下,或者側躺,都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堪。

  頭頂上傳來沙啞的聲音:「你是不是昨日剛沐過頭髮?」

  她今日穿著官服,頭髮也和男子一樣束成髻,但跑了這一路,髮髻已經鬆散,有幾縷碎發散到身前。她把垂下的髮絲捋到耳後:「陛下放心,臣昨日剛剛洗沐過,也沒有碰到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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