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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坤道:「方才見他們母子似乎有些齟齬彆扭,希望是我多想了。」天家無父子,骨肉相殘的先例史冊上比比皆是,何況太后還不是皇帝的親娘。

  七郎笑道:「這確實是你多心,他們可不是因為朝事彆扭。」

  穎坤道:「哦?那是為什麼?」

  七郎卻不回答了,反問道:「末兒,假如太后和陛下真成對立,你會幫哪一邊?」

  穎坤道:「爹爹從小的教導不敢忘,楊家兒女當以忠字為先。」

  七郎道:「你的意思是會大義滅親,偏幫陛下?」

  「不,」她抬頭望著自己兄長,「陛下是君,太后是親,但爹爹教導我們的『忠』,卻是忠於國家、為生民社稷。如果太后和陛下政見不一,哪邊利國利民,我就偏幫哪一邊;如果只是為了爭權奪勢互相傾軋,那隻好兩不相幫。」

  七郎愣了片刻,慨嘆道:「爹爹以前常說你年紀雖小卻十分有主見,果然所言非虛,你想得倒比哥哥我還透徹。」

  幾句話一岔,先前她問的問題就略過去了。

  走出壽康宮沒多久,迎面撞見了齊進,往他身後不遠處一看,玉階下立著的可不就是兆言。他換了一身弁服勁裝,頭髮也用髮帶束緊,腳蹬皂靴,顯得身姿修韌挺拔,爽颯利落,笑吟吟地對他倆道:「太后可算放你們出來了。」

  七郎對他行禮:「陛下是在等我們?」

  兆言展開雙臂道:「一看到你們我就忍不住技癢,提前都把衣服換好了,專等著你們和太后敘完舊,來陪我活動活動拳腳。宮裡那些侍衛們,從來不敢放開手腳和我比試。今日好不容易盼來兩位故人,一定要好好地比劃兩場。」

  七郎和穎坤都覺錯愕,皇帝陛下等在這兒就為了跟他們比武。七郎問:「現在?」

  兆言道:「時辰還早,你們急著回家麼?」

  七郎道:「臣今日在殿上遇到許多舊日同僚,約定今晚相聚洗塵,臣得先把舍妹送回家中再去赴宴,不如改日……」

  兆言道:「既然七郎有約,那你自去赴宴吧,留穎坤陪我比試即可。朕這幾年武藝荒疏,只怕不是七郎的對手,與穎坤或可一比。」

  七郎臉色沉肅,眼光在他倆身上繞了一繞,忽然問:「陛下來這兒找我們比武,不用陪伴杜貴妃了麼?貴妃見著陛下,好一點了沒有?」

  兆言面上笑意漸收:「她得臥床靜養,午後就歇下了。對了,回去看到茉香的姐姐,記得替她轉告一聲,叫姐姐不必太過擔憂。」

  七郎一聽到他提起吟芳,眉尖立刻蹙起。穎坤站在一邊,看他倆無聲對峙,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七郎以前跟兆言要好不輸她,怎麼闊別多年一見面,反倒像存了敵意似的。她對七郎道:「七哥有事就去忙你的,我不用你送,自己能回去。」

  七郎不語,兆言先道:「二位身在軍中,舞槍弄劍是家常便飯;朕長處深宮,想找個同道中人實在太難。七郎也是好武之人,將心比心,應當能理解朕這份迫切苦心吧?」

  穎坤不知他們打得什麼啞謎,說完這句話,七郎緊蹙的眉頭鬆開,思量了片刻道:「臣先行告退。比武點到即止,穎坤,你下手掌握好輕重,別傷了陛下。」

  穎坤點頭,兆言笑道:「你這麼有把握她一定能贏我?」

  七郎道:「陛下從小就不是穎坤的對手,現在就更不是了。」

  「那可不一定。」

  兩人笑得古里古怪,七郎告退先走一步。兆言側身向北一指:「走,去演武堂吧,你再熟不過了。」

  演武堂是以前六郎教授兆言習武的地方,在宮城東北,六郎不在的時候,當然就是他們倆胡天胡地的場所。

  穎坤遲疑道:「臣如此裝束,怎能比武?」她穿的是曳地長裙,頭髮也只用髮簪松松挽著,一個跟斗一翻就得全散下來。

  兆言道:「這你不用擔心。你跟齊進身量相仿,將就穿一下他的,不介意罷?」

  到了演武堂,齊進領她到旁邊休息用的配殿更衣。齊進雖是太監,個子也不高,但身形畢竟與女子不同。穎坤換上他的衣服,竟然十分合身。那衣裳料子簇新,看似還沒上過身。穎坤道:「大官的新衣倒叫我先穿過一回。」

  齊進道:「您不嫌棄就是小人的榮幸了。」

  牆角擺著盥洗的手巾銅盆,穎坤換過衣裳束起長發,臉上卻還黏膩膩地糊了一層脂粉,她順手洗了把臉全擦了。

  回到演武堂中,兆言負手立在兵器架前,聽見響動回過身來,目光從上到下在她身上逡巡了幾個來回。穎坤被他看得頗不自如,抱拳問道:「陛下想比什麼兵器?」

  兆言道:「刀劍無眼,要不就比拳腳吧,免得你怕傷了我束手束腳反而施展不開。你不是最擅長近身格鬥麼?」

  「陛下多慮了,臣自有分寸,既然要比試就會全力以赴,不會因為陛下是至尊就手下留情,那樣才是對陛下不敬。」她走到兵器架旁,「臣這些年在軍中操練,習的都是行軍打仗馬上騎射的武藝,兵器一寸短一寸險,近身格鬥練得更少。如今臣最擅長的,是我楊家祖上傳下來的梅花槍法,陛下可願與臣比試?」

  「比長槍……」他頓了頓,「也行。」

  她從兵器架上取出兩桿長槍,卸下槍頭:「如此便不怕利刃誤傷了。陛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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