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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琬快走上前,瞪著小郎不悅道:“好好說話便是,你怎麼能打人呢。”說罷看向夥計,“全申哥,你沒事吧。”

  夥計抬起頭,“華小娘,你來了。”夥計欲站起身,可礙於身邊小郎,愣是一動不敢動。

  小郎被華琬瞪一眼,臉頰上橫肉一抖,心裡騰起一股火,再見華琬裝扮窮苦,沒有一點顧忌,“我管教自家下人,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的。”

  小郎聲音粗,可在說理上華琬半點不肯示弱,脊背挺得更直了。

  夥計滿臉無奈,生怕華琬惹急了小郎要吃虧,趕忙勸道:“沒事的,沒事的,我一點不疼,華小娘是送簪子來的吧,我這就去點數。”

  “不許去,”小郎大聲喝道:“你沒將這題算出來,哪都不許去。”

  “可,可少爺,小的是真不會啊。”

  小郎冷哼一聲,一點兒不肯通融。

  原來小胖子是安掌柜的兒子。

  華琬上前一步,湊到櫃面上瞧了瞧,一張宣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道算術題。

  ‘將軍點兵,三人一組余兩人,五人一組餘三人,七人一組余兩人,問有多少兵士。’

  小胖子在逼迫夥計解算術題,華琬對算術雖懂得不多,可這題目她偏偏就知曉答案,原先她爹準備科舉念術算時,她曾跟在旁看過,爹順便教了她一些有趣的算術。

  “我知道,答案是二十三人。”華琬得意地背著雙手。

  夥計一臉迷茫地看華琬,小胖子更是不屑,“你懂什麼,別是胡亂說一通來討獎的。”

  華琬算術不行,真要她頭頭是道地說出個所以然來確實不成。

  華琬歪著腦袋想了想,打開褡褳,取出二十三支草簪子,用最簡單的法子,將題中的三種情形擺了出來,以此證明她是對的。

  “少爺,答案真是對的。”夥計鬆口氣,開心地說道。

  “哼。”小胖子非但未因華琬算出答案而高興,心中火氣更甚,瞥見華琬擺放在柜上的草簪,為解氣,重重地抓一把狠狠擲在地上。

  華琬驚呼一聲,忙彎腰去撿,小胖子腕粗勁大,草簪被他捏在手心裡時就變形了。

  華琬又心疼又生氣,滿臉通紅,指著小胖憤憤道:“你怎麼能扔我的簪子呢。”

  “哼,這些不值錢的玩意我愛怎麼扔就怎麼扔,我還要放一把火燒著玩呢。”

  夥計在旁急了,慌慌張張地替華琬收簪子,他家少爺的脾氣他是懂得的,他真擔心少爺會真將草飾用火燒了。

  安掌柜進鋪子時正巧看見小胖子去搶華琬的褡褳,厲聲喝止,“琚兒,住手!”

  第7章 凝光院

  小胖子名喚安琚,見安掌柜過來,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跑到安掌柜身旁,指著華琬,惡人先告狀,“爹,她罵我。”

  “胡說,我先才在外頭都聽見了,分明是人家小姑娘替你解了算術題,你非但未感激反而惱羞成怒,實是不該,還不快向她人道歉。”安掌柜在貴人面前不得不低頭,但平日裡的是非曲直分得極清,這會教訓頑劣的兒子,也一本正經,只是嘴上嚴厲,眼裡卻透著掩蓋不住的寵溺。

  “我不要!”安琚一下甩開安掌柜放在他肩上的手,仍氣哼哼地瞪著華琬。

  安掌柜無奈搖頭,安琚是他獨子,被寵壞了,往日在書院裡便極鬧騰,夫子都恨不能將他趕出書院,這幾日夫子家中有事,放了書院學生五日假,可愁了他這當爹的。

  “華娘子,此事是犬子的不對,這幾支簪子仍舊算我的。”安掌柜對華琬頗為客氣,畢竟華琬的草飾受不少客人喜歡,那些貴婦會挑了樣式新穎的去令首飾鋪子照樣制金簪,而京城裡的殷實小戶,則要顏色鮮亮且有活眼的草飾,可以插了時下開得正好的大牡丹在簪子上,再或者綴上流蘇,皆是好的。

  華琬咬咬牙沒吭聲,簪子是安琚弄壞,理該鋪子擔損失,只她也心疼自己的辛苦。

  安掌柜拿了一小粒銀錁子給華琬,“華小娘,可否先做幾支樣式別致的,不需多,五六支便可,後日送過來,我二十文一支收了。”

  原來安平侯府陳夫人瞧見廣遠伯府魏夫人新打的簪子,問了知曉是從儀香堂拿到的樣式。

  昨日陳夫人至鋪子買了幾匣名貴香藥後,直接開口討要草簪,無奈草飾已所剩無幾,陳夫人一樣未挑中,很是失望,安掌柜讓陳夫人過三日再來,又信誓旦旦地保證,到時候一定有許多稀罕樣式的與她第一個挑,安平侯夫人才滿意離開。

  本想著今日華琬送新簪子過來,他能向安平侯夫人交差了,不料他的寶貝兒子卻給他添麻煩。

  華琬揉揉眼睛點點頭,“嗯,安掌柜,我後日再送草飾過來。”

  華琬走出儀香堂,安掌柜又訓斥了安琚兩句,為讓安琚長記性,安掌柜罰他用過午食後不許吃點心。

  被剝奪了吃食的安琚心下對華琬怨怒更甚,嘟嘴瞪著華琬離去的背影好一會,琢磨如何報仇出氣。

  ……

  華琬牽著黑驢,本該直接回雲霄鄉,可叫那儀香堂的小胖子鬧得心裡堵,乾脆牽了黑驢沿街巷慢慢散著。

  潘樓街瓦肆勾欄里熱鬧的唱曲說藝未引起華琬的興趣,華琬只在路過賃馬行時,用五文錢換了些供小黑驢吃的嚼料。

  華琬不知不覺走到保康門大街,距保康門大街失火已經過去大半年。

  春日化雪,京兆府命人將廢墟盡數清理,原先鋪子的東家們皆自京兆府領到一筆銀錢,而華琬的爹只是一名租客,官府只出了華琬父母的安葬費。

  華琬被舅舅接走時,除了一身破舊襦衫及爹娘於火中拼死護住的一幅墨寶,再無它物。

  華琬默默站在原先筆墨齋的位置。

  她知曉舅舅、舅娘完全可以不理睬她這拖油瓶,任她自生自滅的,如今照顧她,是因舅舅、舅娘良善顧念親情,所以平素她咬咬牙便是一個不擅說話卻愛笑的小娘,安安靜靜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今日或許是瞧見安掌柜對安琚的疼愛,令她心底又湧起對爹娘的思念……

  “讓開!讓開!沒看到這正幹活嗎。”

  東家雇的建屋子匠人扛了木頭過來,正巧被華琬擋了路,一聲粗喝將華琬從思緒中驚醒。

  那露著粗壯胳膊的匠人不滿地瞪著華琬,干粗活辛苦,脾氣自然大,縱是華琬讓開了,嘴上仍舊罵罵咧咧,“搞半天傻子一個,傻子還能牽驢,再擋老子路,驢都給你賣了,得了銀錢換酒給老子澆火!”

  華琬被嚇的腦子有點兒暈乎,再被粗聲粗氣吼上一串,臉都白了,還以為粗漢真要搶她驢,趕忙拽緊驢韁繩,撒丫子跑遠了。

  跑的方向不對,最後華琬只得繞兩條街再出城。

  過礬樓街時華琬看見掛著金牌匾的凝光院,羨慕地多看兩眼,默默捏緊手裡咬了一口的炊餅,還是儘快出城回鄉吧。

  ……

  華琬剛路過的凝光院裡有一座石亭,石亭內正坐著凝光院制藝坊半年前新來的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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