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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踏著霜寒雪夜而來,她的肌膚真的很冷,好在年輕的身體熱起來也極快。

  起初她還能忍著,漸漸的抑不住呻/吟,到最後幾乎是靡軟的嗚咽,在激烈的歡愛中痙攣浮沉,一次又一次崩潰。這一夜是這樣長,又是這樣不可思議,她第一次懂得男女之事的美妙,等一切終於平息,窗欞上已是曙色初透。

  她筋疲力盡的一根指頭也不想動,極倦的乏累從骨fèng中透出來,又異樣的舒服。

  “想睡就睡吧。”枕著她的長髮,左卿辭的聲音比平日更低,“燕歸鴻去了益州,近一陣不會回返。”

  “你怎麼知道。”她忍不住問,軟軟的聲音帶上了喑啞。

  他驕然一笑,笑中有征服的滿足,也有縱yù後的慵懶。“我自有辦法。”

  那種笑容讓她有些發呆,他的嘴角忽然輕勾,撫過她眼角鮮紅的小痣,“雲落想要我,自阿克蘇雅起?”

  她微微一震,眸子飄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左卿辭將她攬在懷裡,溫熱的肢體相纏,有種親昵的曖昧,“既然喜歡,為何又總是不願看我?”

  她有一點怔忡,不知該怎樣回答。

  他太過俊美,一言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一種誘惑,看多了便心旌動搖。她以前不懂,直到此刻才明白,那是yù/望——蜇伏在靈魂深處,受警惕的本能壓制,卻禁不住想侵奪占有。然而這樣的綺思她說不出,只有道,“你太耀眼,身份又高,不是我能沾惹的人。”

  左卿辭低笑了一聲,“現在又如何?”

  她沒有開口,短暫的觸了一下他清俊的眉眼,很快又收回。

  有了肌膚之親又如何,他能給自然也能收。他是那樣捉摸不定,越被吸引越是難測,眼前衾枕相纏軟語謔笑,一轉頭風卷塵銷散去無痕。天際的流雲與潭底的濁泥,雖然同在一個世界,卻是截然不同的事物。

  深楚的瞳眸帶著qíng/事後的迷茫,卻不見依戀,她的身體已經屬於他,心中仍有防衛。

  “雲落在想什麼?”長眸斂了一下,左卿辭語氣更柔,拉過她的指尖輕琢細吻,“還是說,怕忘了什麼不該說?”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密,不自在的別開眼,緋紅漸漸從耳根暈上了瑩白的頰,讓人怦然心動,然而他是個冷靜的獵手,決意揭破她隱藏的秘密,穿透最後一層防衛。

  定了一下心神,左卿辭緩聲道,“不該說的,大概是你親愛的師父還活著,依然瘋的那麼徹底,甚至連自己的徒弟都不認得——”隨著話語,修長的指尖沿著她背部的劍痕一路划過,在脊柱的凹陷處停住,兩指一嵌按得腰骨一麻。“險些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她險些彈起來,瞳眸中多了驚悸和脆弱,她清楚他猜到了許多,可他從不曾點破。在她的經驗中,這樣的直言相伴而來的通常是要挾。她的第一反應想逃走,可赤/裸的身體被他禁在懷中,沒有一寸遁逃的空間。

  左卿辭漾起笑,藏往快意溫顏細語的安撫,“別怕,我不會說出去,我是想知道這麼多年你隻身一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蘇雲落陷入了恍惚。

  從來沒人問過這個問題,她的嗓子突然哽住了,就像許多年前在極北的雪山尋藥,無盡的冰雪中擁著一隻幼熊取暖,那種厚重的溫暖壓在胸口,又酸澀,又寂寞。

  在天都峰的日子像一片孤獨的長夜,沒有人願意靠近她,一切冷漠而排斥,唯有一顆燦爛的星辰掛在天邊,成為唯一的光明,即使光亮如此遙遠,但只要存在,世界就不是一片荒蕪。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那顆星星會突然隕落。

  他也不催促,等了好一陣,她終於開口,低得幾乎聽不清,“十年前,師父出了意外,各大派齊上天都峰,門中決議要清理門戶。我偷偷下山,想先一步找到師父,讓他逃走。”

  她頓了一下,浮出一線苦澀,“那是我第一次下山,什麼也不懂,帶的一點銀子又被人騙走,等終於在dòng庭湖邊尋到師父,他已經跟幾位長老交上了手。”

  一路是怎樣láng狽,蘇雲落已不復記憶,只記得閃電撕裂了長空,dòng庭的天幕濃雲密布,黑得如同暗夜,湖水激起連天高的巨làng,仿佛兇悍的蛟蟒在猙獰翻湧。“師父的樣子很可怕,長老們合力以劍陣絞制,最後三位長老受傷,師父也因重傷自堤岸跌落,被風làng捲入了dòng庭湖。”

  一瞬間黑色的巨làng吞沒了熟悉的人,隨著敘述,她的身體僵硬起來。“我跳下去想救他,可是風làng太大,幾個時辰後才在一處礁岩上發現了師父,如果不是正陽宮功法獨特,真氣能自行護脈,只怕已經——”

  她有些說不下去,指尖一片冰涼,好一會才又道,“我用了所有藥,將師父的外傷穩定下來,四處去找大夫,稍有名氣的都去求過,沒有一個能診出師父神智昏亂的原因。直到一次聽說鄰鎮有名外來的游醫極高明,大概是上天開眼,讓我遇上了鬼神醫,才得知師父竟是中了毒。”

  左卿辭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假如當年未曾負氣出走,師父也未因擔心而跟綴出谷,一切又當如何。“你就這樣相信那張藥方?”

  她沒有半分猶豫,“只要還有任何一線希望,我絕不會放棄。”

  左卿辭不動聲色,“為什麼不廢去他的武功?尋藥並非朝夕之功,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武學是師父的命。”她沉默了很久,垂下睫聲音微微發抖,“師父很好,人緣和聲望極高,可下山後我才發現許多人對他嫉妒而仇恨,因為他太耀眼。毒也不知是何人所置,只知道一定是出自最親近的人。”

  左卿辭緩緩撫弄烏檀般的長髮,放鬆她的qíng緒,“雲落不曾去探查到底是何人所為?”

  抑住喉間的哽堵,她澀道,“師父性qíng放達,交遊遍天下,我對他一無所知,這毒又聞所未聞,根本無從查起。”

  左卿辭的話語聽起來溫柔而憐惜,“這麼重的包袱,雲落一背十年,不惜聲名俱裂,不覺辛勞?”

  “很累。”她答了兩個字,隔了許久才又喃喃道,“可看師父還活著,就覺得什麼都值得。”

  長眸浮起一線輕諷,左卿辭淡笑了一下,又道,“你是如何做到讓他多年不為江湖所知,文思淵曾道你每年要湊齊兩千huáng金,與此相關?”

  “我請了兩個人。”這般肌膚相貼,似乎什麼也藏不住,她遲疑了一刻,“天地雙老,地姥手中有天羅束,至柔至韌,夫妻聯手可以制衡師父的劍氣。”

  用盜來的huáng金買得高手效命,換來時間走遍天涯尋藥,左卿辭終於解開了疑惑,望著懷中人美麗而不安的臉,他輕謔的調弄,“放心,我會替你守密,只要雲落這次多留幾日。”

  她怔了怔,抬起眼看他的神色。“在金陵也有人偷襲你?”

  一個吻落在她睫下的胭脂痣上,又印上柔唇糾纏良久,直到qíng/yù漸燃,她整個身體都敏感起來,他才略微放開,低笑道。“因為你來得太少,僅有一夜遠遠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親們會發現,文案中的錦衾一掀是出自這裡,與賤/人的qíng節並不在一處

  這是文案無能星人用了兩個不同場景拼接的,為了勾引大家進坑,嚶嚶,我錯了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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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有親表示左魔頭太邪魅了,咳咳,那個是斗酒時蓄意勾引阿落的風騷范

  再放張平時斯文敗類(劃掉)/溫文公子狀好了

  ☆、金籠縛

  長發鬆松的綰起,蘇雲落趴在浴桶邊緣,額上冒汗,露出的肩頸受熱氣蒸騰,加上滿桶黑漆漆的藥水一襯,更顯瑩白水嫩。

  藥力侵入肌膚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神色萎靡,想睡又睡不著,忍不住道,“還有多久。”

  “這一桶秘藥貴逾千金,雲落連多浸一刻都不肯?”左卿辭笑吟吟的調侃,說是陪伴,倒似在戲謔她取樂,慢悠悠的拈起一塊鮮梨餵過來,“你受創太多,又從不曾調養,十年內必有痛患。不說別的,單是燕歸鴻的摧脈指已給你留了暗傷,一旦心絡再次受創,你就知道其中的厲害。”

  她對十年後的事不甚上心,只覺得這一刻渾身煎熬,咬入梨塊有氣無力的嚼了幾下。

  左卿辭似乎覺得極有趣,連書都不看了,時不時給她餵上一口果子點心。

  經脈仿佛被無數螞蟻啃齧,又酸又麻,秀眉越蹙越深,她忍不住輕哼一聲,“這滋味真難受,只怕蠍夫人的齧心蟻也不過如此。”

  左卿辭替她將散落的髮絲挑起來,俊目含笑,“再忍一陣就好。”

  一語言及,蘇雲落倒是想起來,“奇怪,江湖中為什麼有傳聞說蠍夫人是我殺的。”

  蠍夫人死在涪州城外的野林中,屍體數日後才被人發現,這女人長於驅蟲及毒術,武功算不上高qiáng,加上為禍多年,死了不知多少人稱快。然而她曾自稱出身於詭秘與凶戾著稱的血翼神教,不管這些話是為震懾對頭還是顯揚身份,總難免惹來一些猜議。

  “好事者捕風捉影的妄傳罷了,誰教她害人太多,惡貫滿盈。”左卿辭神色不動,漫然道,“雲落擔心惹來報復?文思淵查過,她不過是個叛教的逃奴,還未至於。”

  蘇雲落又被餵了一塊蘇點,左右與她關聯不大,也就不再思索,拋至了腦後。

  左卿辭的目光掠過桌案上的銀色短棍,轉了話題,“有一事我也很好奇,雲落的兵器是如何得來,真是鴉九所贈?”

  這一件神兵的由來,文思淵也所知不多,僅說她早年私下接過一樁生意,與神匠鴉九相關。

  她懶懶的在桶中直了一下脊背,緩解骨骼中的酸麻。“也談不上贈,他托我偷東西,這是給的酬勞。”

  以神兵為酬,這一單可謂大手筆,左卿辭不禁動容,“他讓你偷什麼?”

  蘇雲落答了一個字。“人。”

  風華如玉的俊顏難得的錯愕,“什麼?”

  她忽然抿了一下唇,轉瞬又如常,“他有一個四歲的女兒,被扣在朝暮閣為質,托我偷出來。”

  左卿辭生出了興趣,“說說看。”

  “當時他受困於人,遞消息給文思淵,說有生意又不肯透露內容,要求私下敘談,我那一陣正好無事,就設法溜進去見了一面。”她伸手取過短棍,在指尖輕靈的打了個旋,“他是個可憐人,鑄器之術天下無雙,卻護不了自身,甚至連累身懷六甲的妻子死在了朝暮閣手中。”

  左卿辭業已瞭然,“他有死志,唯獨放不下女兒,所以請你出手?”

  她補充道,“還有朝暮閣勾結藩王的證據,讓我一併偷出去呈於御前。”

  這一著令人不得不贊,左卿辭道,“好一招借刀殺人,難怪朝暮閣後來覆於王廷之手,你將人偷出去置於何處。”

  任他取過神兵細看,她道,“鴉九有一個姐姐嫁在福州,我按約定把孩子送去,幾年後去看,過得極好,被視如親出。”

  “誰解相思毒,入骨一寸灰。短詩著實不吉,想必是在他妻子過世後所鑄。”銀色的短柄上shòu紋生動,左卿辭輕喟一聲,撫過底緣的小字,“這件武器形態如此奇特,確是聞所未聞。”

  蘇雲落伏在桶邊,心神在對答上,倒忘了浸藥的不適,“他說昔年於大荒得了一塊異於尋常的隕鐵,他苦思良久研出製法,熔鑄為絲鏈,百斬千折不斷。又有無形無跡,纏綿縛骨的特性,所以取了這個名字。幸好外形奇巧,才逃過了朝暮閣的監看。”

  左卿辭微笑,“百機老人事後說,鴉九曾道這件神兵形影如迷,鋒銳無雙,唯獨馭使極難,甚至比名噪武林的天羅束更難控制,可謂軟兵之最,雲落棄劍而習,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確實不易,若不是用劍太容易被人看出來歷,給我神兵也不換。”半路改換武器,其中的艱辛言語難以道盡,唯一稱幸的是天羅束的主人近在咫尺,用重金換來指點,終是摸到了決竅。

  接過他遞來的神兵,纖指輕勾機簧,銀光驀的流瀉,如一縷冰冷的華光纏上了左卿辭的手腕,見過銀鏈噬血的鋒利,饒是左卿辭也隱然一悚。

  她解釋道,“這銀絲很怪,輕輕觸摸不會有分毫損傷,但若貫注力量,就可以切金斷玉。”

  左卿辭依言觸撫,只覺似絲又似金屬,銀光閃爍,美而柔韌,看上去全不見半點凶戾。隨著她腕動一收,銀光斂去,又是一根不起眼的短棍。

  左卿辭忽然笑了,低低道,“果然是器如其人。”

  她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一雙瞳眸藏著墨藍的光,像最幽深的寶石。

  左卿辭並未解釋,抖開一卷潔淨的綾巾,“可以起身了,明日再接著浸。”

  一言入耳,她的眼睫懨懨的垂了下去。

  大雪覆沒了金陵,馬滑霜濃少人行,屋內shòu香暖幄,絮語低談,似夢似幻分不真切。

  品茗、猜枚、斗酒、打圍、雙陸。他似乎無所不知,永遠有無盡的新鮮,夜晚又是異樣的纏綿心跳。儘管天性的警惕提醒她不該久留,卻敵不過他的誘惑,在廝磨中逐漸沉淪。

  白陌從檐下過,望著漫天飛雪緊了緊袖子,對秦塵道,“二公子的帖子來了,邀公子聽戲。”

  “公子不會去的。”秦塵連通報都省了,兩人都知道,公子近日無心於應酬。

  美人在懷,誰還願寒天凍地的出去敷衍。只是這一陣邀請頻繁,再推下去,白陌已經快尋不出藉口,“下一次或許二公子會親至,邀這麼緊,你猜是什麼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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