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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應雍泣不成聲,聲音苦痛難當的質問。
聞言,宣應衷抓住宣應雍扼住他的手,眼裡湧出憤恨,道:「你也知是假死?!我可沒殺她!我沒殺她!你忘了?是我們一起把她葬入皇陵的!你們都是兇手!你們都是兇手!你們手上都沾了長姐的血!啊!」
他痛苦的慘叫了一聲,身子被踢飛出去,勉力看去,是宣應亭站在身後,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他和宣應雍表情如出一轍,好像在看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這一幕讓他從心底感到可笑,隨即劇烈的大笑出聲,帶動剛剛的傷口,咳出幾口血來。
「你們倆真的很像……哈哈哈咳咳!」他看向宣應雍,說:「阿映,如果你能一直這麼笨就好了,那樣二哥一定會一直對你好的……可惜!」他臉色變得兇狠,說:「你怎麼能和長姐一樣呢?你怎麼能和長姐一樣早慧?!還有你!宣應亭!都是從母皇肚子裡出來的,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天才,只有我是廢物,只有我一無是處!口口聲聲說著在乎二哥,敬佩二哥,到頭來還不是像母皇和長姐一樣忽略我?! 」
他語氣憤恨,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的不甘和怨恨一齊吼出來。
宣應亭惡狠狠地咬牙,大步走上前去把他拎起來,朝宣應亹的棺槨走去,可宣應衷似乎看出了他要幹什麼,立刻掙扎了起來,哭求道:「我不去!我不看長姐!放過我!求你了阿亭!阿亭!放過我——」
悽慘的哭求在被按到宣應亹棺槨邊的時候戛然而止,二十多年日夜噩夢的臉再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棺中燃了不腐之香,她身上也塗了藥物,依舊保留三十來歲風華正茂的青蔥模樣,雙目緊閉,面容平和,但身形扭曲,手中拿著她征戰四方從未離身的擁水劍,劍尖深深的斜穿了自己的咽喉,如雪的劍身上是早已發黑的血跡。
內層的棺槨並不狹窄,放置了一應陪葬物品,其中最為醒目的便一旁放著的翠玉層雲糕,那是楊元頤親手做的,用木盒層疊封存才放入棺中,如今木盒碎裂,裡面的糕點也不翼而飛。
棺壁上俱是抓痕和血跡,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第59章 風吹山角晦還明
(3)
眼前這一幕深深的扎入了宣應亭的眼睛, 讓他控制不住的流下淚來,心口痛的麻木,抓著宣應衷的手瞬間泄力, 雙膝一軟, 跪在了棺前。
宣應亭看著已然面色空茫的宣應衷,嘶聲問:「二哥,你看見了嗎?」
宣應衷被長姐的死狀嚇得魂飛天外,狼狽的退至中室牆角, 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腦袋。
宣應雍卻不肯放過他, 手持匕首衝到他面前,攥住他的衣領憤恨交加的流淚質問:「你可有悔?!」
冰涼的刀鋒已經抵在他的脖頸之間,多年來的帝王威儀在此刻已然不復存在,他哀哀地哭求道:「我悔!我悔!阿映, 放過我罷!放過我罷……皇位給你,什麼都給你,別殺我!」
宣應雍見他這副哭泣認錯的模樣, 心中怒恨更甚,狠狠甩開他, 道:「你對著長姐求去罷!若她願意放過你,我便饒你一條性命!」
「別!別!」他滿地亂爬, 扯完宣應雍的衣擺, 又去抓宣應亭的的袍子, 最後還求王頌蘭救他, 然而王頌蘭自進入墓室起,就一動不動的跪在棺前, 像個已經失去生命的木偶。
正動作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宣芷與的聲音在外響起:「父皇!母后!」
宣應衷眼裡一下子迸發出希望,掙扎著站起來想朝門外跑去。
宣芷與帶了一隊人馬,被游照儀攔在門外,她有些祈求的說:「照儀!留父皇一條性命罷,怎麼都好,別殺他!」
游照儀並沒有接此話,只說:「帝姬,您不能進去。」
宣芷與見她如此,立刻神色焦灼想往裡闖,卻再次被游照儀拉住,對方神色冷漠,嚴厲地說:「他謀害先帝,已是死罪,你難道忘了你的諾言?忘了之前是怎麼被送去叱蠻?忘了卜同鈺的死了嗎?!」
宣芷與的動作一下子僵住,複雜又痛苦的看著她,一時沒了動作。
就在這猶豫之間,墓室的石門已經緩緩閉合,兄妹二人並王頌蘭走了出來,卻不再見宣應衷的身影。
宣芷與感到一陣暈眩,腿軟地跌坐在地上,輕聲問:「父皇呢?他……他死了嗎?」
宣應雍已經收拾好了情緒,淡聲道:「乾明皇帝祭拜先帝之時再感悲態,氣急攻心,猝然崩殂,本宮感念其敬孝之心,為其闢地,留駐皇陵,擇日再葬。」
她將宣應衷關在了陵墓前室,與長姐的墓碑相伴,嘗嘗長姐嘗過的滋味。
宣芷與茫茫的反應了半晌,臉色發白的哭出了聲。
游照儀淡淡了看了她一眼,心下嘆氣。
遠處晚鐘復響,驚飛山林鳥雀。
乾明二十二年二月,乾明皇帝宣應衷卒於巽陵,其長女宣芷與繼位登基,改國號為建寰,其母王頌蘭為皇太后,其弟宣薦與為洛邑王,再往封地。
建寰一年,登基禮成,新帝下令新開恩科,大赦天下。
清明之時,游照儀隨皇室宗親再往巽陵,重新祭拜了宣應亹,她的棺槨也被重新封好,隨楊元頤一起封入了地宮,而宣應衷的則放在中室,等待太后百年之後與其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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