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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軍就追上了幾人,宣應亭接過游照儀給他的弩機,一發即中,再次射在了宣應衷的馬匹上。
趁著這一機會,大軍即刻衝上前去,將五六人圍在了中間。
宣應衷自知已經跑不掉,陰騭地看著宣應亭,冷笑道:「爾等亂臣賊子,是想謀取皇位嗎?!」
宣應亭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並不搭腔,只說:「二哥,今日十五,是團圓之日,隨我去見見長姐吧。」
聞言,宣應衷的眼裡浮現驚恐,轉身就跑,喊道:「我不去!我不去!」
然而周圍已被大軍圍死,他在盾牌上沒頭亂撞,最終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嘴裡依舊喃喃著同樣的話。
宣應亭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朝郭南羽揮了揮手,對方受命,上前兩步將宣應衷從地上拽到馬上,大軍改換路線,向皇陵馳去。
在先聖顯德皇帝打下江山之前,中衢的國土只有雍州、譚州、廣邑三城,以譚州中央的覃京為都,宣氏先祖皆入覃陵,直到中衢版圖初定,國都遷往如今的上京,皇陵所在也變成了上京西郊的巽山。
自先聖顯德皇帝伊始,巽陵已經葬入了四位中衢皇帝,包括二十多年前被放入的先聖宣懿皇帝。
宣應亭到巽山腳下的時候,宣應雍已經帶著王頌蘭在皇陵門口等他了,比起宣應衷的慌亂,王頌蘭就顯得鎮定了許多,依舊保持著一國之母的風度和儀態。
大軍鎮守在山腳下,游照儀、郭南羽及周寫隨著幾人踏上了寬闊的石階。
日光透過枝葉,抬頭望去,依稀還能看見遠方的群嵐。
宣應衷很是抗拒,但被郭、周二人死死鉗住了手臂往上帶,沒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性。
踏過千階石梯,周圍已然疊嶂重巒,抬目望去皆是高山,身邊的樹木也比先前更為蓊鬱,每根枝條都呈現熱烈的生長姿態。
氣勢磅礴的欞星門在眼前巍然屹立,門後是巨大的祭天台,各朝皇帝在此年年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欞星門是灰色的,兩邊巨大的楹柱已然褪去金漆,有著斑駁的斑斑孔洞,爬滿了青苔藤蘿,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宛若這些年飄搖而去的逝鴻年華。
再踏一步,遠處晚鐘驟然響起,在層疊的山巒中帶來數聲回音。
巽山上還有一個皇寺,曾經明德帝君楊元頤就在此待了數十年。
幾人聽著鐘聲繼續往上走,穿過寺廟明黃的牆壁,走過鑿玉描金的碑文,就到了燃著長明燈的司馬道,一代代皇族興衰更迭在眼前不斷上演,最終歸於黃土一抔。
宣應亹的陵寢位於司馬道東南方的輔路,由楊元頤親撰,宣應雍書丹的述聖紀碑位矗立在她陵前,上面一字一句的記載了宣應亹在位期間的功績成就,此書畢後,楊元頤親刻十四字,是為:功名半紙,風雪千山。言不盡,觀頓首。
字字泣血,道盡哀思。
再見此碑,宣應雍一時情上心頭,酸澀地落下淚來。
宣應衷已然面如黃紙,兀自低頭,不言不看。
行到此處,游照儀、郭南羽、周寫三人便不再往前,只守在門口,宣應亭拽過宣應衷的手臂,拉著他繼續往前。
先帝無子,迴光返照之時只來得及吩咐身邊女官,讓他們護帝君無恙,為他免去無子殉葬之責,言罷便撒手人寰了。
在宣室殿停靈半個月後,由欽天監擇日封棺,連至七層,一路哭靈,由明德帝君及歸京的兄妹三人扶柩,葬入巽山皇陵。
原本因為要與楊元頤合葬,宣應亹的棺槨便一直放在墓室中,等苡華帝君百年後再一起封入地宮,但楊元頤為了中衢、崇月之和自刎獻身,於去年年初抬入巽山,棺槨正置於宣應亹身邊。
正待擇日封陵之時,流雲聲一案被查出,先帝死因成疑,宣峋與身處太常寺,管著禮樂、郊廟事宜,更改了欽天監之日,硬生生的將封陵日延後了幾個月。
一路穿過墓道、過洞、天井及甬道,就能看到放著墓碑的前室,上書:宣懿順聖皇帝神位。
穿過此室,後方便是擺放先帝梓宮的中室,裡面四面都燃著長明燈,七層棺槨已被啟開,完整的倒放在一旁。
宣應衷在進入前室的時候已經軟倒在地,被宣應雍硬生生的拖入了中室,見到此景立刻驚恐地蹬著地面往後挪,不可置信的叫道:「你敢開棺!你瘋了!你瘋了!」
宣應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將他拖到那棺蓋面前,厲聲道:「我能有你瘋?!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棺蓋!」
開棺是宣應雍還在乾州之時命心腹之人漏夜前來做的,看清景象後再傳信回去,自己並未親見,而如今那些棺蓋上觸目驚心的抓痕真切的映入眼帘,讓她幾乎被割得七零八碎。
她聲音悲泣,質問宣應衷:「你看到了嗎?二哥?!」
宣應衷掙扎著回頭,臉色慘白,冷汗直流,訥訥道:「和我有什麼關係,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
宣應雍伸手緊緊制住他,眼睛赤紅:「你敢說那藥不是你獻的?!般若不是你放的?!使長姐陷入假死釘入棺中,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是撐到極限後自刎的!二哥!宣應衷!長姐她何曾對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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