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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其實事情都告一段落,即便再悲痛,日子也還是要過,但宣應雍和宣應亭二人心中始終存了個疑影。
先查出端倪的是宣應雍。
乾明五年,押送糧草的官員來到宣武衛,這位官員出自洛邑,曾經是宣應衷登基的有力支持著,在宣應衷登基後也一路升遷,直接到了戶部。
宣應雍原本只是與他隨意交談,聊到送來的糧草,又聊到那年洛邑大旱。
那官員道:「當年那位道長真是通了靈了,說下雨便下雨,還說今上一步登天,結果便……」
宣應雍心中一震,卻沒有表現,只淡淡的問了一句:「還有這事兒?本宮竟未聽說過。」
那官員見公主感興趣,便囫圇個說了,道:「這事兒在洛邑也不是什麼秘密,就是當年有位叫做靈真的道長,與陛下言明只要牲畜祭天,便可降下甘霖,還能一步登天。」
宣應雍狐疑:「只是牲畜祭天?」
那官員訕笑,並不敢再說話了。
以此為介,宣應雍越想越不對勁,向宣應亭去信,二人一邊尋找當年那個遊方道士,一邊再次秘密探訪了李擇善。
先帝崩殂後,宣應衷以李擇善醫治不力為由將她連降兩級,原來的太醫院院正成了一個末尾的太醫。
時隔五年,見宣應亭的人再次找上門來,才遲疑的說出了自己未敢言表的猜測。
宣應亹的身子是宣懿十八年開始有恙的,十九年中下旬突然急轉,任何湯藥、針灸都無濟於事,這實在是很不對勁。
可她思來想去,依舊沒敢把「疑似中毒」四字寫在脈案上。
「沒有證據,李擇善不敢妄下定論,胡亂猜測,可到頭來,依舊沒查出所以然。」
「這時候阿映的人找到了那個遊方道士,可是對方已被殺人滅口。」
線索到這就又斷了。
直到乾明十年,宣應雍突然與他來信說,找到了那個遊方道士在青樓的一個相好,他才知道妹妹一直沒有放棄這件事。
他們的人找去,那個青樓女子早就被贖身了,還自己開了一家酒樓。
一番詢問下,得到的消息是那人根本不是什麼道士,只是洛邑一個書院的先生,會些夜觀天象的本領,常常到她這裡賣弄,時隔多年她還能記這麼清楚,正是因為給她贖身的就是這位先生,不知哪日突然多了錢財,為她一擲千金,說要娶她好好過日子。
誰知院子、嫁衣都置辦好了,有一日他卻匆匆趕來,把一堆銀錢塞給她,說這輩子與她無緣,下輩子再做夫妻。
後來便再也沒見過。
聽到這,宣峋與開口道:「所以,這道士藉由天降甘霖,讓洛邑的百姓官員信服,又說出什麼一步登天的狂悖之言,是為了自己登基做打算。」
當時支持宣應衷登基的,大多都是洛邑的官員。
游照儀:「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登基,還為此做準備。」
宣峋與:「他那時候就已經想定要奪位。」
宣應亭點點頭,目光變得五味雜陳,說:「乾明十四年,我們才找到了一位被貶斥的官員,長姐纏綿病榻之時,都是她在前通傳。」
前一日還目光清明的皇帝,後一日便識人不清了。
深深夜半,心中沉痛,她守在皇帝床前為她掩被,正要走時,對方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眼睛瞪大,用嘶啞的嗓音說:「香!香……」
只喊了這兩聲,她又立刻閉上了眼睛,昏沉欲睡。
她心中大驚,卻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依舊日日前去,盼著皇帝能清醒片刻與她話明,可是她最後還是沒等到。
直到一日她偶然聽見宮中幾個小宮女閒聊,有一個道:「陛下的殿中不知是否摻了藥香,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這話宛若驚雷一般炸響在她耳中,她立刻反應過來皇帝說的香是什麼意思,趁夜半無人,挑了爐中的香餌收好,回去自查。
可查來查去,那香中並未有什麼特殊之處,唯一說得出來有點不對勁的只是那香中多了一味叫做般若的草,只出自洛邑,上京並不常由,可是也是無毒,還伴有清香。
「這草我找來查了,確實無毒,可是只是對普通人來說。」
宣應亭繼續道:「長姐攻打南羌之時,曾被南羌皇帝所傷,毒入肺腑,雖不致死,但身體虛弱,無法領兵,當時正戰到緊要處,未免軍心動搖,這件事只有我和阿映知道,一邊裝出今上無恙的假象,一邊暗中秘密尋藥。我們在戰場上,抽不出手,阿映便給今上去了信,後來也是由今上獻藥,才得以壓製毒素,但需得每月一飲,我們便猜測此藥或有問題,交由李擇善查探,也是如此說法。」
游照儀:「難道是爐中所燃的香,正好使這藥變成了毒藥。」
宣應亭苦笑:「是,這事兒查了十四五年,最後是這麼個結果。」
「查到了這裡,很多事也就明白了,比如為什麼當年今上要把阿峋和集安留在上京,表面上說是為了陪伴太子和帝姬,其實是為了挾制我和阿映,未免一日東窗事發,我們有了反意。」
「而長姐宮中的侍從、內官貶得貶,殺得殺,人證物證早就殘缺,時隔多年,只靠李擇善的一面之詞並無法作為證據,於是此事便僵持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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