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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並未言語。
蘭屏復又接過火摺子,率先走了下去,裴毓芙隨後,邊走邊解釋道:「這地道是王府剛修建的時候就有的,建在水下,若是有一日暴露,按下機關便可直接淹毀。」
許止戈斷後,關上了地道的門,緊跟上來。
幾人心中沉沉,只聽著,並未多話。
地道內的牆壁是厚厚的岩石,凹凸不平,尖銳嶙峋,每隔幾尺都綴著一個石燈,照亮了幽深的甬道。
盡頭是一個厚重的石門,上面雕刻著的似乎是一個卦象,游照儀並沒看懂,只見裴毓芙駢指在上輕點了幾下,石門便應聲而開。
裴毓芙似乎有些急切,門還未全開就走了進去,直直的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幾人定睛一看,房內站著的赫然是如今應該在鎮守并州的廣邑王宣應亭,宣峋與也愣了,良久才訥訥的喊了一聲爹。
宣應亭應聲,讓他們上前來,
這個房內和普通的書房差不多,幾個書櫃和博古架,中間放了一張大桌,染著一盞明亮的油燈,此外並未有什麼多餘的東西。
石門已經關上,蘭、許二人一里一外站在門邊護持。
幾人在桌邊圍坐而下,才看見桌上還有一堆胡亂堆疊的紙張,宣應亭挑出幾張,放在他們面前。
「前兩日你娘給我來信,說起最近這些事,我深覺該和你們當面談談,便回來了。」
游照儀朝著面前的紙張看去,燈火幽暗,她仔細看了才看清幾個被硃砂圈起來的名字,唯一認識的只有陳西嶽和越德時二人。
宣應亭繼續說:「長姐的死,我和阿映確實查過。」
阿映是鎮國公主宣應雍的小名,現如今約莫也只剩宣應亭會叫。
「查到如今,其實早就真相大白,只是我一直不敢信,也不願意信,但如今皇帝已然動了殺心,我等也不得不再做打算。」
宣芷與從這話里聽出了更深層次的意思,頓時渾身僵硬,心跳如雷,呆愣愣的看著宣應亭,囁喏的問:「三叔,你別和我說姑姑是我爹殺的。」
她聲音輕得聽不見,可是在靜室中卻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宣芷與深覺荒誕的笑了一聲,問:「不可能吧?他們是親姐弟啊。」
宣應亭不言,只默默的注視著她。
宣芷與感覺牙齒都在控制不住的戰慄,哭腔湧現出來:「不可能吧?不可能啊,你說話啊三叔。」
宣應亭嘆了一口氣,說:「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
這句話宛若一錘定音,狠狠敲擊在她的腦子裡。
宣芷與心口發冷,感覺渾身都在冒著寒氣,指甲嵌入掌心,難忍的疼痛給她帶來了最後幾分清明。
「母皇生我們之時傷了身子,自覺自己年歲不永,於是早早禪位給了長姐,她登基那年我才兩歲。」
宣應亭語氣沉沉,於暗室中緩緩道出那一段不為人知的皇家秘辛。
……
宣懿八年,十六歲的宣應衷封洛邑王,攜王妃王氏去往封地,自此除了逢年過節再也未歸京。
是年宣應亭和宣應雍不過十歲,母皇與長姐二聖臨朝,中衢進入了最為繁盛的時代,靠著國庫充盈,兵強馬壯,拿下南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果然到了宣懿十三年,宣應亭和宣應雍各自封王,分別率領劍南鐵騎和宣武衛與長姐順利會師,並肩攻破了南羌都城,一度被民間傳為佳話。
這幾年間,三姐弟共同習武,訓練,議事,制定戰術,商量策論,一心想使中衢更上一層樓,然而他們卻忘了,這中間,確然少了一個人。
那就是一直被忽略的宣應衷。
他到了封地之後,宣應雍本常去看他,自小這個二哥對她也是百般呵護,生怕她磕了碰了,可自從她習武策論展露鋒芒之後,這個二哥就對她日漸疏遠,對著千里迢迢前來探望的妹妹也沒什麼好臉色,多是陰陽怪氣的說幾句又升官了罷,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二哥等酸澀之言。
宣應雍畢竟也是公主之尊,時間一長也對其起了憤懣之心,兄妹二人也漸漸離心。
宣懿十四年後,南羌徹底被併入我朝版圖,宣應亭和宣應雍二人也手持兵符去往了封地,兄妹幾個也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上一面,多靠書信往來。
宣懿十九年,宣峋與和鄭集安出生,宣應亹很是高興,讓他們今年過年帶著孩子回京看看,然而還未等到新春,她的身體卻突然不行了。
「當時為長姐看診的御醫是太醫院的院正李擇善,是她先覺出長姐身體有恙,可是一時間卻說不上來有什麼,只好按下不表,還待看診。」
「可誰知長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開始變得識人不清,李擇善驗了舊傷,認為是戰時傷過後腦所帶來的後遺。」
「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我們又無令不得歸,只能靠帝君的信令知曉些消息。」
「宣懿二十年年初,長姐崩殂,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未見上,只看見了棺槨。」
說到這裡,宣應亭語氣傷痛,握緊了裴毓芙的手。
國喪過後,宣應衷登基,提出要宣峋與和鄭集安留京相伴世子的帝姬,裴毓芙便和鄭畔留在了上京,他和宣應雍繼續回到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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