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第二杯,」不知是誰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敬照儀和世子,還有十安,敬你們平安歸來。」
幾隻手抵杯,狄卻非已然壓不住哭腔,急促的抽噎,鄭集安嘆氣,給她擦眼淚。
酒杯輕輕碰在一起,又分開,抬手一飲而盡。
今天的酒格外辛辣,幾壺喝完,幾人已經哭作一團,宣峋與眼睛紅紅的靠著游照儀,游照儀捂住眼睛,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出來。
狄卻非和焦十安抱頭痛哭,邊哭邊罵皇帝昏庸,鄭集安尚算清醒,走上前去捂住她的嘴。
他們已然長大,可還是無力發泄。
……
月上中天,幾人從酒樓走出,焦十安家中來了馬車,狄卻非由鄭集安送回。
宣峋與拉著游照儀的手,依舊走回家。
外面不知何時開始下雪,像鵝毛一樣,一片片的落下來,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二人站定,一起看著頭頂大雪紛飛。
忍苦為詩身到此,冰魂雪魄已難招。
……
快到除夕,宣應亭回來了,麾下幾個將領也休沐歸京,寧酣痛失愛子,於今歲遞交辭呈,卸任辭官。
鎮國公主宣應雍扶柩回京,無數百姓夾道憑弔,帝君楊元頤葬於皇陵,與先帝結髮百年。
游照儀繼續回到駐京營,宣峋與也回到了太常寺復職,焦十安年後依舊到邊疆駐守,狄卻非還在經營她的一畝三分地,鄭集安仍當自己的富貴紈絝。
每個人都走在自己的路上,好像沒什麼改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廣邑王府門外的燈籠時隔兩年終於又被換掉,熠熠生輝的掛在屋檐下,積石巷內依然寂靜無人,巷外熙熙攘攘。
今年也放了鞭炮,照舊由游照儀拿著,劈里啪啦作響,熱鬧的炸開,似乎要驅散一切沉悶和晦暗。
邊疆平穩,國泰民安。
你看,又是新的一年了。
……
又一年驚蟄。
駐京營又一批新人投軍,赫明山今年也需點兵。
劍南鐵騎原本由晁白歸京點選,結果他給游照儀寫信,說既然她在京中,也能代表劍南鐵騎了,就由她去。
她回信答應,等到六月初九再回赫明山。
今年依舊不出所料,宣武衛投軍最多,其次是左定山軍,幾人忙得天昏地暗,終於搞出了名冊交給游照儀。
游照儀這次倒是細細看了看,也沒多說什麼,放在一邊。
明日休沐,晚間狄卻非約她喝酒,她差人去太常寺告知一聲宣峋與,前去赴約。
原本游照儀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喝酒。
沒想到狄卻非壯膽似的猛灌了半壺酒,視死如歸的對游照儀說:「照儀,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游照儀還以為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心跳快了幾分,問:「什麼?」
她閉了閉眼,說:「我、我可能要成親了。」
游照儀鬆了一口氣,心想,這有什麼不敢說的。
她不以為意的拿起酒杯,問:「這是好事,是誰?」
狄卻非緊張兮兮的看著她,輕輕的說:「鄭集安。」
「噗!」游照儀剛喝下去的那口酒又原封不動的吐回了酒杯里,很顯然,她是真的有點震驚。
「什麼時候的事情?」
「其實、其實也快一年了,但這兩年發生這麼多事情,我也沒心情說這個。」
「你、你之前不是喜歡郭泊靈嗎?什麼時候和小郡王?你這、這……我還真沒看出來。」
不,好像也能看出來,之前鄭集安就很照顧她,她也不排斥。
她仔細回想一下,似乎能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一點證據。
狄卻非忙制止她,說:「誒呀你別亂說了,郭泊靈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這件事你千萬別和鄭集安說!」
游照儀訥訥的點頭,說:「駙馬爺知道了嗎?」
狄卻非搖頭,說:「沒呢……我們昨天才剛說好,我今天就告訴你了。」
游照儀問:「說好什麼?成親?」
狄卻非紅著臉,斷斷續續的說:「就是、就是他說要和我成親,今天就跟駙馬說,馬上就給鎮國公主寫信,讓我也回去跟父母說,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就來問你了。」
游照儀問:「你也想成親?」
狄卻非囁喏著說:「也該成親了吧……」
游照儀總算冷靜下來了,說:「你知道和鄭集安成親代表什麼嗎?」
狄卻非看向她,問:「什麼?」
游照儀說:「鄭集安剛出生的時候是姓宣的,叫宣岷與。」
狄卻非愣住了,啊了一聲,游照儀繼續說:「你沒好奇過嗎?駙馬是嫁進公主府的,孩子怎麼會隨駙馬姓。」
狄卻非搖搖頭,聲音有點喑啞,說:「我沒想這麼多……」
姓鄭和姓宣,那根本不一樣。
游照儀把事情跟她掰扯清楚,說:「他一歲的時候先帝駕崩了,今上登基,他兩歲的時候還叫宣岷與,但鎮國公主手握兵權,日漸勢大,今上不喜女官女將,開始獨斷專行,尤其對鎮國公主府心生猜忌,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僭越之心,公主就讓小郡王隨父親姓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