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血披風心中不耐:“什麼前程?我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馬賊,難道還真的能投誠魏國不成?”

  “你以為魏國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燕子挑了挑眉,“他們的人手在沙漠裡損失了大半,如今正是缺人的時候,你以為你招攬的那叫鐵面的高手是誰?那是虎賁軍的主將花木蘭,你幫了他一把,說不得他會送你一場前程。”

  血披風不敢置信地看著燕子。

  “如今沙風盜已經成這樣了,大首領投靠了孟王后,一心想把魏國使團出事的髒水往我們身上潑,我們遲早會成為魏國和北涼的替罪羊,被天南地北的通緝,與其如此,還不如跟著魏國回去作證,就說都是北涼在幕後指使的,為的是這支使團回不到中原……”

  燕子越說眼睛越亮。

  “看啊,大好的前程就在那邊!”

  她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大首領的位置。

  “你是說?”血披風睜大了眼睛看向大首領的位置,“去把他也抓過來?”

  “就是他,為了自己的前程,把我們害的這麼慘!”燕子咬牙切齒地開口,“現在我們的人都混在了他的旁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邊到底有多少自己人,我們一起過去把他殺了……”

  “殺了,不抓他?”

  “他是孟家人,不會說不利於北涼的話,可要是把他殺了,我們作為倖存下來的馬賊,那就我們說什麼是什麼。為了得到我們的口供,魏國人也會對我們客氣幾分。”燕子話一說完,為了取信血披風,率先揮著鞭子趁亂向大首領殺去。

  “羅睺出賣兄弟,讓我們背了北魏使團的髒水,兄弟們,殺了他投誠魏國,方才有條活路啊!”

  燕子一邊叫著,一邊向著大首領身邊靠近。

  大首領身邊原本有不少人,燕子一叫,他誰也不信,立刻叫心腹把其他手下趕出去,只留著三十多個人圍著自己,對著燕子獰笑:“你還算聰明,知道投靠魏國,可惜都是白搭,等魏國使團一出事的事情傳回魏國,你們這些可憐鬼就要被兩國的軍隊追殺,哈哈哈哈……”

  血披風見燕子上了,一咬牙也只能硬著頭皮煽動自己的手下。先前孟王后曾大叫一聲“羅睺的人向前三丈”,結果許多他的手下怕死全挨過去的,如今都在羅睺的身後。

  他想殺了羅睺,就只能利用這些手下。

  “魏國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跟著孟王后連小命都難保,拿了大首領的人頭投誠,還能有活路!”血披風大叫著:“賀六鬼七,你以為你們藏得住?等局勢一定,無論哪邊贏了,你們都兩邊不是人,現在選好路才是正經!”

  賀六鬼七是他手下的兩個小頭目,平時最是滑溜,如今就混在大首領那邊。

  一群馬賊都不是笨蛋,看到血披風和燕子拼了命地往大首領身邊攻,而身後被虎賁軍直接截斷逃都逃不掉,只能當場作出決斷是投靠魏國人還是投靠北涼人。

  再看另一邊,孟王后的隊伍已經從後方趕到,虎賁軍雖已經圍住了孟王后,但孟家軍人數畢竟數倍於虎賁軍,虎賁軍能夠支持到現在沒有什麼傷亡已經是奇蹟,可再繼續下去,遲早也是被蠶食的下場。

  這些馬賊猶猶豫豫,有的覺得血披風說的在理,可又不願意承擔風險,有的看著自己的首領在前面衝殺,自己卻在後面躲著,心中也是一陣愧疚不安,但最終還是想活命的心思勝過了其他,但心思卻已經活絡了起來,但看戰局向著哪邊,就倒向哪邊。

  如果賀穆蘭在這裡,怕是要氣的發笑,她從軍開始,帶的一直是正規軍,最差不過是盧水胡人,兩者都十分講究紀律,虎賁軍自是不用說,哪怕原本黑山軍里最差的右軍新兵營,也絕沒有這些馬賊如此沒有節操。

  但這種世道,反倒是這些小人物有時候左右戰局,而一打起來,哪有那麼多悍不畏死的精兵,魏國鐵騎靠著府兵制能一直馳騁中原,靠的就是這種自律和榮譽感,真打起來,一千虎賁軍恐怕能衝殺幾千像這樣的馬賊。

  發生在自己身後的事情,賀穆蘭自然是不能知道的,她如今只一心一意對抗著孟王后的進宮。她是孟家刀法的傳人,羌人的刀是重刀,和蓋家的快刀刀法又不相同,講究“淵渟岳峙”,心性要沉,行事要穩,方能在刀法上得到大成。

  孟秋霜以前受家中刀法的影響,處事一直從容不迫,心性也算是磊落,所以刀法中的氣魄猶如淵水深沉,高山聳立,和她動手者,常常還未落敗,心中已經有了巨大的壓力。

  可自從沙漠裡風暴乍起使得孟玉龍枉死、使團死傷無數,自己的兒子沮渠菩提也無法接受一意要求繼續前往平城贖罪,這個原本剛強的女人心性上也終於出現的裂痕,往日的磊落成了笑話,孟家的愛護在她間接害死侄子的那一刻,就註定要成為罪孽,所以她的刀法有了破綻,她的處事也有了痕跡。

  更何況,她實在是太老了。

  二十多歲卻已經重來過幾次的賀穆蘭,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已經到了圓滿的地步,她雖然不是孟王后的對手,可依舊靠著自己駭人的力量以及卓越的對戰反應能力支撐著對方所有的攻擊。

  外人看起來似乎是賀穆蘭被咄咄逼人的招式壓的睜不開眼,唯有孟王后知道,重刀的刀法這樣快速地對戰下去,先累死的肯定是她。

  這也是她倒霉,賀穆蘭的徒弟就是用刀的,萬變不離其宗,她對刀法十分熟悉,加之重刀刀法說白了就是以力相博,這世上她最不怕的就是比力氣,拳怕少壯,眼見著孟王后座下的戰馬噴出許多白沫,賀穆蘭知道反擊的時刻已經到了。

  孟王后已經開始將她攻擊的力道卸到身下的馬上,這戰馬不堪重負,隨時都無法再動彈。

  孟家軍越圍越多,賀穆蘭見不能再拖,竟站在了馬鐙之上,整個身子躍了起來!

  “那羅渾!”

  蹬開馬鐙起跳的賀穆蘭,瞅准了孟王后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突然發難,像是一隻大鳥一般撲向馬上的孟王后。

  對方的敵將撲了過來,孟王后的親衛們嚇得膽寒心疼,紛紛挺矛來援,可那羅渾是誰?

  這可是賀穆蘭的親衛隊長,擱在哪個軍中都可以作為一軍主將的人物!

  “呔!”

  那羅渾一招“蛟龍出海”,槍/尖連綿不斷,將刺來的戰矛一把攪開,賀穆蘭借著這一緩的機會向著孟王后撲去!

  孟王后哪裡敢讓賀穆蘭撲個正著?正準備抖動韁繩駕馬避開,卻發現座下的戰馬悲鳴一聲,前腿軟倒往下一跪,眼睛和鼻子裡都流出了刺目的鮮血,似是已經力竭,再也不能動了。

  人和馬都是一樣,你對他如何,他回報什麼。孟王后已經年老,無法靠著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接下賀穆蘭的力道,只能憑藉高超的刀法巧妙的將力量卸到自己的馬身上,她以為戰馬比人強壯,一定是賀穆蘭先承受不住,卻不知道人還有法子卸力,馬卻十分忠誠,只會實打實的把力量承受下來。

  如今隨她征戰的駿馬內臟已傷,無法再動,賀穆蘭卻已經撲了過來,將全身甲冑的孟王后直接壓倒在身下,換來孟家軍七零八落的驚呼。

  “豎子敢爾!”

  “竟敢冒犯王后玉體!”

  “你他娘的從王后身上起來!”

  賀穆蘭畢竟打扮成男人,一下子坐倒在孟王后身上實在是驚世駭俗,孟王后也是滿臉苦楚……

  她被這麼一壓,閃到腰了,怕是想爬也爬不起來。

  於是這一幕怪誕無比,眼看著是賀穆蘭撲到了孟王后身上,孟王后卻半點都不掙扎,反倒“深情脈脈”地看向賀穆蘭,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

  蓋吳心中恨這些北涼人,用盧水胡話陰陽怪氣地挑撥:“說不定就是你們家王后喜愛我們家將軍這樣的勇士,不願意起來,你們光叫有什麼用?沒看她動都不動一下嗎?”

  賀穆蘭的姿勢曖昧,她上半身幾乎都壓在孟王后的身上,臉已經貼了臉,賀穆蘭一把掀掉她的面甲,用鮮卑話狠狠地對她怒道:

  “你別想能逃,魏國那麼多的冤魂正看著你呢!”

  孟王后苦笑著用鮮卑話回答她:“成王敗寇,我認輸了。”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還憐惜孟王后是個女人,賀穆蘭自己就是女人,半點沒這個想法,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用刀架住她的脖子,大吼了起來:

  “孟王后在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

  孟家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孟王后光棍地笑了笑,對著所有人說道:“他們不敢殺我,否則無法和北涼交代,你們速速自己去了吧!”

  孟家軍的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見孟王后似是已經存了死志,用羌話大聲叫了起來:“保護好白馬!”

  說罷就要撞向賀穆蘭的刀。

  一旦孟王后死在花木蘭手裡,無論到底是什麼原因,花木蘭都會被魏國拿去交代,這就算是毀了,魏國使團的罪責也能被一筆勾銷。

  賀穆蘭正立在孟王后身後,哪裡看得到孟王后要自盡,只聽得蓋吳一聲大叫“撒手”,她條件反she地鬆開了刀,孟王后只撞了一半,劃破一點皮肉,賀穆蘭刀已經到了地上,蓋吳卻竄了上來,用手掐住孟王后的脖子,活生生將她扯到了後面去。

  孟家軍知道孟王后落到魏國人手裡得不到好,又不明白孟王后為何要自盡,但孟家軍對北涼朝廷和孟家還有信心,當場鳴金下令撤軍回國,要回國中去搬援軍,連孟王后都不管了。

  虎賁軍的數量還不能全部留下這些孟家軍,眼看著他們迅速結陣有條不紊的撤退,虎賁軍卻不敢追擊,只能護在賀穆蘭的身邊,警惕的注意著四周。

  就在此時,被徹底遺忘在沙丘下的羅睺一行人卻突然發生了劇變,他身邊的人一下子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捅了個乾淨,又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擠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大首領,對不起了,孟王后倒了,孟家軍撤了,他們可不會管我們這些小嘍囉……”一群馬賊說著殘酷的話,像是貓捉老鼠那樣戲弄著窮途末路的大首領,“借你的人頭用用……”

  顯然是聽到了先前燕子的喊話,想要搏上一搏的馬賊們。

  血披風和燕子原本就已經攻到了外圍,此時見內部譁變,頓時大喜過望,各種呼喊不斷,血披風和燕子也不算是庸手,他們和之前生了退意的手下們一起將那大首領圍得水泄不通,那麼多人一刀一劍地攻擊,羅睺此番虎落平陽,竟給這些人活活襲擊到血流成河,被放幹了全身的血液而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