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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行來,無聊的骨頭都要生鏽了。”那羅渾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賀穆蘭:“每天除了趕路就是趕路,危險基本沒有,既然李使君有可能死在他們手裡,我們更應該為李使君報仇……”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賀穆蘭。
“將軍,我們大幹一場吧!”
那羅渾的話一出,所有人眼睛都亮閃閃地望向賀穆蘭。
虎賁軍精銳五千在此,對方只是一千左右的沙盜,說不定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沙盜馬賊之流都是惡貫滿盈,手上沾滿鮮血之人,就算是殺了,也不算是亂殺無辜……
最主要的是,一直這樣枯燥的趕路,虎賁軍的精神已經繃得很緊,再不發泄發泄,恐怕就要憋出問題來了。
賀穆蘭既然是為將之人,自然知道虎賁軍的這些隱患。她又派出一隊斥候去前方刺探,發現沙盜們已經發現了不對,在暗地裡偷偷地分批開始撤走之後,立刻開始傳召虎賁軍。
“留下三千兄弟保護公主和世子,虎一到虎二十的百人隊隨我出戰!”
賀穆蘭下了馬,命人牽來越影,又對著被點出隊伍的兩千人繼續下令:“換馬,所有人更換武器!”
趕路用的馬現在當然沒有了馬力,衝鋒需要的是精力旺盛的戰馬,騎兵通常為了蓄養馬力準備好幾匹馬輪流出戰,這也是魏國鐵騎天下無敵的原因。
隨著賀穆蘭下令準備出擊,兩千虎賁軍齊刷刷的更換了戰馬,提起了長武器,跟著已經跨上越影的賀穆蘭準備衝鋒。
“師父,我們要不要也去……”
蓋吳駕著馬上前,卻被賀穆蘭制止了。
“你們去看著那些今天加入的商隊,我擔心他們之中要是有誰有什麼問題,我們後方就要動亂。”
那商隊也有幾百人,就怕其中有什麼陰謀。
她總覺得佛門和沮渠牧犍不會就這麼輕易善罷甘休,還不知道有什麼後手在等著她呢。
“那好吧,師父你一切小心。”
蓋吳點了點頭,命令盧水胡人“保護”好商隊的安全。
孟玉龍的首要任務是保護王子和公主,當然不會跟著賀穆蘭出擊,所以當這支名震天下的虎賁軍開始發動了衝鋒時,所有的旁觀者都被這地動山搖的聲勢震動的熱血沸騰。
那些馬賊從馬蹄聲剛剛傳出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所有還在綠洲里的人都匆匆上了馬,完全不顧身邊的財物或者女人之類的戰利品,沒命地朝著馬蹄聲相反的方向狂奔。
然而追擊他們的是魏國最精銳的騎兵之一,當面迎敵尚且不是對手,更別說他們把後背讓給他們。
在賀穆蘭的帶領下,虎十到虎十五的騎she隊立刻拉開了長弓,賀穆蘭鳴鏑箭所指,幾百支箭立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前方散she了出去。
那陣勢真足以喪人心膽,黑壓壓地箭隨著第一支急she而去的鳴鏑箭不停地命中目標,就像是下餃子一樣,從前方逃跑的馬匹上墜落許多個馬賊,而後又被身後逃跑的同伴踩到土裡,間或有些倒霉蛋被落馬的同伴絆倒,一起跌落在地上。
除了騎she兵以外的騎士揮舞著長武器加速追擊,由於土地鬆軟,虎賁軍沿途所過之處一片凹陷,這地獄一般的凹陷一直延伸到馬賊的身後,像是真正的凶神,將一個又一個逃跑的馬賊吞噬乾淨。
鐵騎狂暴的旋轉著,把綠洲中來不及逃跑的人包在中間,虎賁軍也有殘酷的一面,長期壓抑的行軍趕路已經讓這些渴望著一場真正的戰鬥,但這些馬賊明顯只是一些欺軟怕硬的烏合之眾,所以並沒有戰個痛快的虎賁軍們像是貓捉老鼠一般戲弄著這些人。
他們時而放開一道缺口,或是三三兩兩朝著其他方向追擊,可當這些馬賊以為得到機會可以逃跑的時候,這道缺口又無情的合上了……
這些沙盜們恐怕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潰逃的隊伍被這種狂暴的騎兵侵蝕過之後,徹底的崩潰了。
許多人幾乎是自己撞上了槍尖和馬蹄的。
賀穆蘭處在隊伍的最前端,帶領著虎賁軍披荊斬棘,越影嘶鳴,所到之處片甲不留,死在她手裡的沙盜不計其數,那種戰爭的形象確實是殘暴極了,看的不遠處掠陣的鐵衛營和其他人都臉色連連大變。
此時玩弄著沙盜的虎賁軍已經不是軍隊,而是一陣陣的暴風,每一個百人隊都是肆掠著敵人的風暴,將他們無情的粉碎。
“嘔……”
興平公主看著面前殺到血流成河的場景,忍不住在馬前大吐特吐。
沮渠菩提從未見過這樣的戰鬥,小臉白的像是裹了麵粉一般。
孟玉龍在心中估算著自己帶著這支隊伍會不會有如此的戰績,最後只能無奈地承認,他也許也能獲勝,但不會勝得這麼漂亮,這麼殘忍。
賀穆蘭的目的確實是想擊碎這些馬賊的心理防線,因為她需要通過他們獲得沙漠中這些馬賊出沒的情報。
一兩支馬賊她也許無所謂,可一旦接到和親隊伍回國消息的馬賊們越來越多,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了那巨大的財富鋌而走險,最終聯合起來。
雷霆一般的交戰之後,虎賁軍們歡喜鼓舞地割下敵人的頭顱,呼喊著回到了同袍們的中間。
而觀望這一切的人,無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理去觀望,此刻都不免瞠目結舌,呆如石人。
滿身是血的賀穆蘭苦惱地縱馬來到陣前,對著沮渠菩提和孟玉龍開口說道:“大概跑了兩百個人左右,我需要你們從這些沒死的馬賊口中問清楚這條路上沙盜出沒的情報,我不太擅長這個……”
沒等到該有的回應,賀穆蘭停住了自己的話,奇怪地望著兩人:“你們怎麼了??”
“沒沒沒沒怎麼……”沮渠菩提嚇得往孟玉龍身後躲了躲。“您您您您不去先洗洗……”
“你是說這個?”
賀穆蘭無所謂地擺了擺頭,頭髮上敵人的血珠子隨著頭髮被她甩了下來。
“這是小事,等下再處理。”
菩提咽了口唾沫,身子往裡縮了縮。
孟玉龍則是佩服地拱了拱手,發自內心地說道:“將軍威武,在下樂意效勞。”
說罷把身後的菩提推了出來,心中嘆息一聲後將他推到賀穆蘭面前。
“世子膽小,缺乏鍛鍊,有勞將軍照顧一會兒。”
可憐的菩提被莫名其妙提溜到渾身浴血的賀穆蘭之前,鼻端直聞到一陣陣可怕的血腥和鐵鏽之氣,還沒等他準備說“我我我我還是自己回隊伍里”之類的託詞,就見到賀穆蘭露出一副“慈愛”的笑容對著菩提咧了咧嘴。
“當然,沒問題。”
然而,在菩提的眼裡,此刻的賀穆蘭卻是張開了一張猙獰的血盆大口,而那“慈愛”的表情,也活生生像是在對他說:
“當然,他一定很好吃。”
阿母!
快來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乖,我不吃小孩……”
沮渠菩提:(救命啊)……你騙人!
阿單卓:(失望)你能把隔壁打我的大牛吃了嗎?
拓跋晃:(一本正經)那你吃什麼?大人嗎?
☆、第415章 第二次勾引
李順和留下來看守虎賁的幾個將士都死了。李順死於恐水症,而將士們在出發前往姑臧的路上被這些馬賊伏擊,他們的武器和甲冑成為了這些馬賊的戰利品。
李順死了以後,老僕不願意去姑臧,揣著李順的遺物和身上的金銀走上了歸程,最終躲過一劫。
孟玉龍用了一些手段審訊了他們,知道他們是一個叫做“沙風盜”的馬賊團伙手下的隊伍,由於人多又齊心,沙風盜幾千人中,唯有他們的隊伍敢離姑臧這麼近的情況下“下手”。
大部分人快到姑臧了都會放鬆警惕,所以這些人埋伏在各處較小的綠洲之中守株待兔,總是能屢屢得手,手中的人命不可計數,搶奪來的金銀珠寶和貨物通常則化裝成商人賣到姑臧、敦煌和西域去,再換成他們所需的物品。
馬賊當然沒有幾個是硬骨頭,不過一夜的功夫,他們連自己爺爺叫什麼都恨不得吐露出來換命了,當使團知道了他們想要的答案之後,這些馬賊也被孟玉龍一刀一個全部解決掉了
最讓魏國人頭疼的,是沙風盜們都說今年沙漠裡風沙詭異,所以他們才不得不避到沙漠邊緣地區,防止真的出現大的風沙。
他們的巢穴是在沙漠之中一處被風沙侵蝕的廢城,但是每到風暴颳起的時候,廢城就會被掩蓋住,這個時候就是他們“休息”的時候,沙風盜的人都離開據點,帶著一年打劫來的物資到各地去換成糧食或金銀。
正是因為如此,賀穆蘭在消滅了這支馬賊之後,繳獲了他們準備去姑臧販賣的大量貨物。這些貨物千奇百怪,但俱是有價值的玩意兒,袁放和鄭宗、劉震三人光是清點東西就清點了大半夜,最後按照軍中的規矩分了下去,使團里的使臣們也有一份,算是發了筆小財。
“現在怎麼辦?還是進沙漠嗎?”馬上就要到青銅峽了,過了青銅峽就是正式進入沙漠,在沙漠中行走約莫四天之後就能到達欽汗城邊沿,這四天也是旅途中最危險的一段,來時因為有大行驛和欽汗城的嚮導,加之正好在降雨的時節,這段旅程變得輕鬆很多。
聽到賀穆蘭對這段路產生了疑問,孟玉龍不由得緊張的解釋:“我們有五千多人,又不是五百人,在沙漠中行走很安全。青銅峽有熟練的嚮導,我國又準備了大量的水和糧糙,我們又不是要直穿沙漠,而只是從側面插過去,我覺得是安全的。”
賀穆蘭對於行程上的安排幾乎都是聽熟練的嚮導的,她和使團里的魏使們商議了一會兒後,其餘諸人都認為五千多人的隊伍沒有那麼容易出事,而且這條路走過一遍十分熟悉,最好不要貿然改變路線,最終還是決定了繼續走沙漠路線。
“師父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去找老桑頭來問問。”蓋吳看了看賀穆蘭,“他經常穿越沙漠,所以才受僱做這條路上的嚮導,他應該知道情況。”
“那就請他過來問問罷。”
沒一會兒,老桑頭被路那羅領著進了營帳之中,他沒有像其他的百姓一般誠惶誠恐的叩拜,賀穆蘭也不以為意,開門見山的問出自己的問題。
“沙風盜?那不算什麼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