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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破羌的姐姐禿髮皇后不甘父親枉死,想要和兄弟虎台密謀殺了當時身為西秦國主的丈夫為父報仇,卻不幸被想要爭寵的另一個姐姐告了密,最終全家十幾口全部被殺,只有他源破羌南涼餘部和姐姐手下的安排下逃到了魏國。

  是以沮渠蒙遜雖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卻不覺得源破羌會因為當年他堂堂正正的奪下姑臧而立下不共戴天之仇。

  城破之時,他才七歲,又能知道什麼?

  相比之下,他自己的異母姐姐小禿髮氏和嫡姐的丈夫西秦國主才真是混帳,那才叫血海深仇。

  正如沮渠蒙遜所想,源破羌雖然對蒙遜絕無好感,可也還不到見面就如仇人的地步,客客氣氣的以晚輩禮和他回禮,問候他的健康,做足了使臣該做的一切。

  待沮渠蒙遜祝福到賀穆蘭身後時,忍不住又是一愣,歡笑著說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讓我這個半隻腳進了棺材的人接二連三的見到了故人之子。敢問花將軍身後的年輕人是不是姓蓋?”

  沮渠蒙遜的父親是盧水胡的沮渠部酋長,而蓋吳的祖父則是盧水胡蓋部的酋長,兩人曾經在亂世中接下過一段交情。

  沮渠蒙遜當年向北涼的開國者段業復仇,藉助的便是盧水胡的天台軍,甚至蓋吳曾經懷疑第三面天台旗就在沮渠蒙遜身上,就等著魏國攻北涼的時候拿出來。

  蓋吳自詡自己長得更像母親而不是父親,所以覺得沮渠蒙遜更多的是客套,只是穩重地獻禮後點頭:“在下蓋吳,花將軍的徒弟,家父蓋天台。”

  “你和你父親的神態姿勢幾乎一致,雙手都是隨時準備拔刀的警惕姿勢。”沮渠蒙遜露出“後生可畏”的表情。

  “你竟跟了花將軍,我還想過夏國被滅後,你流落到哪裡去了,甚至派過人去找過你們……”

  蓋吳微微一笑,謝過沮渠蒙遜的好意。

  “家父囑咐我們不要連累朋友,所以我們最後誰也沒有投靠。”

  若不是又沮渠牧犍在寺中殺了他一干同族之事,此時他說不定真的對沮渠蒙遜產生了好感,繼而一起懷念起父親當年的時光。

  只可惜天底下沒有那麼多可是,他現在只想著侍奉好花木蘭這位師父。

  不過蓋吳是個內斂的人,從他面上基本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性格,是以他微微一笑謝過沮渠蒙遜後,沮渠蒙遜還以為自己的“公關手段”成功了,竟直接以“賢侄”稱呼起他。

  沮渠蒙遜是在李順得病之前得到的消息,李順告訴他蓋吳和盧水胡人對賀穆蘭阻擾他們的上升之路不滿,所以協助他暗算過花木蘭。

  李順說蓋吳希望能成為一名堂堂正正的將軍,但他和他的盧水胡在魏國不過是“雜胡”,曾讓沮渠蒙遜考慮下用前程換取“策反”他的機會,幾乎讓沮渠蒙遜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

  只可惜還沒有安排下去李順就出了事,也沒為這個少年穿針引線。看起來蓋吳是個很謹慎的人,要是他不能想法子打動他,要憑藉他動搖到花木蘭很難。

  所有的念頭在沮渠蒙遜腦中不過是一轉,而後立刻又笑容可掬地去歡迎其他的諸人,其體貼細心之處,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在一片歡聲歌聲舞樂聲中,虎賁軍一千多人陪同北魏使團緩緩進入姑臧。護城河外寬大的吊橋被放了下來,寬大的城門也為魏國人四門大開,無數姑臧城的百姓和商人湧上街頭觀看這一支魏國來的時節團隊,對他們評頭論足,似乎覺得他們大有熱鬧可看。

  賀穆蘭為了揚魏國的國威,雖然昨日就到了姑臧城南,卻沒有立即進城,而是命令全軍洗漱休整,第二天一早穿起整齊的甲冑列隊進城。

  她穿起了照夜明光鎧,座下的大紅也穿戴起了源破羌所送的全套馬鎧,最引人注目的,是馬鞍下鋪著的整張金錢豹的豹皮,幾乎將大紅趁的猶如高大的豹子一般,莫說是敵人了,就連虎賁軍里許多戰馬都不敢靠近為首的大紅,若在戰場上出現,還不知道讓多少人聞風喪膽。

  虎賁軍是拓跋燾命人在黑山細細挑選的精銳,挑選的要求一個是武藝高強,一個是人高馬大,此時甲冑齊身之後簡直就如同天兵下凡,其聲勢之威,讓北涼的百姓們一個個勃然變色,根本無法想像這樣的軍隊再來幾千個、幾萬個、十幾萬個該怎麼抵擋。

  沮渠蒙遜領著自己的兒子們和文武百官擁簇著使團,見到自家的百姓露出的全是讚嘆加敬畏的表情,再見文武百官都忍不住在一起竊竊私語,心中不由得連連嘆氣。

  要是不能想法子減少眾人的敬畏之心,魏國這一趟來的目的就達到了,等他死後魏國來攻涼國,說不得這些大臣和百官直接就去開城門迎接魏國入城。

  只是他的鐵衛軍雖然厲害,可卻是留著做殺手鐧的精銳,這時候要拉出來叫板,倒真像是自己忌憚虎賁軍一般。

  ‘都怪花木蘭來的太快,讓我還來不及施為。’沮渠蒙遜嘆息著一步錯步步錯,‘李順那裡又是失了夫人又賠兵。’

  姑臧城的王宮叫做“長明宮”,概因西北晝長夜短,雨水稀少,一年之中大多數時間可以見到太陽。

  長明宮是源破羌從小長大的宮殿,甚至一路走來還有許多老宮人他看著竟也面熟,兩者目光交接都是懷念之意,可惜不能敘舊一番,也是可惜。

  源破羌的父親禿髮國主是一位仁慈又善良的國主,當年還是親王時就對待身為西秦人質的乞伏王子可謂是照顧有加,甚至把最美麗賢惠的嫡長女下嫁,而後他想逃回西秦復國,被當時的國主禿髮利鹿孤抓了回來。

  禿髮偄檀捨不得女兒守活寡,出面勸阻了哥哥殺女婿,還像以前一般的對待他,誰料他後來又跑了,成功逃回西秦故地,復國之後登上王位。

  源破羌的父親心疼女兒年紀輕輕便如同守寡,在京中又多風言風語,就主動把女兒和外孫送去了西秦,可謂是以德報怨的典範。

  正是因為禿髮偄檀是一位如此愛護家人的君主,所以他對待百姓和宮人也十分仁善,當年的老宮人們見到肖似其兄的源破羌紛紛心中感懷,卻只能遠遠地看著,不敢表現出心中的激動。

  沮渠蒙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賀穆蘭的身上,又哪裡注意的到這些宮人和源破羌之間的暗cháo紛涌,也想不到這些宮人里還有人能記得七歲就離宮的小皇子,只顧著向賀穆蘭介紹長明宮的堂皇。

  待一行人到了大宮室,歌舞和酒宴早已經齊備,又是老三套的待客方式——美酒、美食、美人,魏國使臣們態度非常自然的領受,賀穆蘭雖是主使,但使團另有鴻臚寺官員負責這次的結親事宜,就在這還算融洽的氣氛中,雙方在宴席上確定了北涼送嫁的規格、人馬。

  至於正式的送出聘禮、宣讀國書云云,則要到第二日一早的朝會上正式確立。

  北涼對於嫁出公主自然是非常重視,不但送親的隊伍就有千人,而且獻上北涼的名馬兩千匹,有公有母,均未做過節育,陪嫁興平公主的禮物價值連城,光金銀珠寶就已經有十二箱。

  此時的箱子都是幾米長的大箱,魏國什麼都不缺就缺錢,一干使者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比起柔然公主陪嫁的毛皮牛羊,北涼公主實在是太富有了。

  夏國赫連定雖然也帶了西秦入國,但目前西秦正在鬧饑荒,魏國在不停的砸糧食砸錢,還沒看到任何收益。

  況且赫連明珠沒有入宮的意思,都是拓跋燾剃頭擔子一頭熱,魏國大臣們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恨不得替拓跋燾把赫連公主娶回來才好。

  歌舞正樂之時,不知是魏國哪個使臣多嘴問了一句“公主可還安好”,讓沮渠蒙遜大笑著去召公主前來迎接客人。

  北方諸國風氣都很開放,即使是公主也沒有養在後宮毫不見人的道理,赫連明珠當年就幫著赫連昌處理過一些文書和身邊的瑣事,可見公主在宮裡的地位不低。

  但即使是如此,直接把尚待字閨中的公主叫來迎接這麼多的客人,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興平公主的美名沮渠牧犍在平城已經宣傳了很久,眾人都對這位公主的長相抱有期待,誰也不願意千里迢迢送一個姿色平庸的公主回去挨罵。

  可讓人失望的是,興平公主出來是出來了,臉上卻戴著西邊女人遮陽的紗籠,身上穿著的也是漢人的廣袖流仙裙,除了能看出腰肢盈盈一握,其餘的都看不端詳。

  這便是興平公主想出的辦法。

  她知道自己長得並不是溫柔可人型的,身材也火爆無比,想要正好投花木蘭的所好無異於痴人說夢。

  既然如此,那邊只能另闢蹊徑,將自己變得神秘而矜持,花木蘭不經常看她的長相,當然就要注意她的言行,只要她行為規矩言語可人,未必不能討他的歡心。

  只要他對自己生出了好感,以她的手段和本事,想要讓他拜伏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就是很容易的事了。

  想到這裡,興平籠罩在紗籠下的朱唇微微一翹,眼角眉梢也帶出了笑意,顧盼生姿地對著眾位使臣盈盈下拜,獻上祝福之語。

  這些使臣沒敢真的喝多酒,怕在宴會中失態,提起公主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今見到陛下未來的妃子向他們行禮,一個個驚得避席還禮,口中直稱不敢。

  賀穆蘭手邊放著節杖,寸步不離,源破羌故意坐的偏僻,兩人一個是可以承了她的禮,一個是即使承了也沒人注意,唯有兩人就這麼坐在原地。

  興平公主何等的心性?美目一掃之後就明白使團中這兩人是真正說得上話的。

  她先看了看花木蘭,只見他樣貌普通,身材瘦長,一張臉和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曬得漆黑,不像個將軍倒像個小兵,心中頓時失望了八分。

  再看看離得稍遠的源破羌,五官俊朗氣質溫和,身材也魁梧高大,臉上還有個似有似無的小酒窩,不知為何心裡動了一動,恨不得兩人換一換,那持節的花木蘭是遠處的源破羌才好。

  ‘想我莎娜的入幕之賓,不是體格健美就是丰神俊秀,想不到如今碰到這個不得不拿下的花木蘭,卻是個這麼普通的人物。’興平心中惋惜,‘就不知是不是真如旁人所言膂力驚人,否則真是無趣至極。’

  “諸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請盡情享受美酒佳肴,好好安歇。”興平公主對著賀穆蘭撫胸下拜,“願美麗的姑臧能夠洗去各位長途跋涉的疲憊。”

  “公主客氣……”賀穆蘭看到興平公主露在外面的一雙媚眼就知道拓跋燾運氣不錯,有這樣眼睛的女人不可能長得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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