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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一位“國士”,為何不能盡心盡力為拓跋燾所用,非要牽扯到“佛道之爭”、“士族與皇權”之爭,甚至於“鮮卑人與漢人”之爭里去?

  還是真依他所說,他的出身和地位早已經成為了他的“阻礙”,讓他根本無法拋開一切全心全意為拓跋燾謀劃,而只能忠於“大局”?

  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拓跋燾最大的損失。

  歷朝歷代,又有幾個能稱得上是“國士無雙”?拓跋燾有幸得到了一位,卻也只能得到大半部分的他而已。

  拓跋燾和古弼一齊看向賀穆蘭,這位年輕的帝王立刻豪氣萬千地大笑道:“有此名臣良將,上下一心,我何愁天下不平,國家不定?先有花木蘭這樣天生的勇士輔佐,又有你袁放這樣堪稱‘名士’的經緯之才出現,哪怕我這帝位坐的如履薄冰,可這豈不是上天對我最好的獎賞嗎?”

  古弼嘆了口氣:“陛下寬厚。”

  赫連定也算是被這個大肚,阿不,大度的皇帝給征服了,笑著點頭:“陛下真大丈夫也!”

  就連原本覺得自己必死的袁放,也因為拓跋燾大為讚賞的態度而升起了希望。他雖只做了袁家幾天的家主,但他既為家主,自然是要對全族負起責任,一旦他真能得到賞識,袁家也可脫離險境,至少不會落得悽慘的下場!

  拓跋燾像是嘆息似的,連連重複著“花木蘭”和“袁放”的名字。由於一直持續著興奮的狀態,拓跋燾看起來有些疲累,但疲累卻未進入眼底,他望著袁放嘆道:

  “雖然問起來奇怪,但我很想問一聲,像你這樣的人才,各地宗主之中難道很多嗎?”

  不過是一處鄔壁的嫡次子而已!

  袁放笑了笑:“我並不知我有什麼才能。我只是一個在陛下的治下經營家業、努力生活的經商之人罷了。”

  拓跋燾聞言大笑。這句話等於變相的回答像他這樣的人確實很多,而且全是在他治下生活,只是未出仕罷了。

  袁放心中有了生的希望,處事便又開始恢復了往日的圓滑,拍馬屁也拍的毫無痕跡。

  袁喆這個宗主的眼光沒錯,比起他那個性格純善,脾氣剛硬,內心卻又怯懦的兄長,袁放確實各方面都具備成為守護一方百姓的宗主“器量”。

  一旦拋棄了“成見”,袁放更是開始盡心盡力為己方打算。

  “經商之道,說起來複雜,可若有一國之力支持,那簡單的三歲小兒都能做好。但我所提供之策,幾年之內都不能完成,因為如今河東鹽池僅夠提供國內所需,北涼和北燕則是藩屬於我國的屬國,師出無名。在此之前,南方絕不可亂,更不可能與宋國有所征戰,否則腹背受敵,無法以最小的損失獲得勝利。”

  古弼笑著說道:“這倒是容易。袁家所出之事,甚至之前宋國派來的細作,都足以作為震懾宋國的理由。我大魏早已站在正義的立場之上,無論宋國想要如何動作,我國都有隨時出征的理由,所以宋國不敢輕舉妄動,相反,得到消息後,宋國應該會立刻派出使臣修復破損的兩國情誼,重新簽訂更加有利於我國的盟約。”

  拓跋燾也是外交上的天才,當即哈哈笑著說道:“這在道義上實在是很容易站住腳的事情,畢竟我們人證物證口供都有。我們雖然不知道劉義隆是不是真的仁義之君,但只要他一貫以這種面目示人,那就夠了,不是嗎?”

  袁放露出微笑,對自己可能將來效力的都是這世上最傑出的人才而高興。

  直到這個時候,拓跋燾和其他人似乎才想起殿外還等著許多大臣似的,甚至連拓跋燾也才想起來賀穆蘭和狄葉飛前來求見肯定是因為什麼原因,所以出聲詢問。

  賀穆蘭笑著搖了搖頭:“這事剛剛在我們入宮之前看來,是一件大事,可是自袁放和陛下一席話之後,已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啦。”

  她推了推狄葉飛,兩人互相補充著把崔浩的話複述了出來,重點說了“變法之事不可操之過急”的結論。

  古弼聽了這件事之後,臉上露出了“他真是個天才可惜我們老是相愛相殺”的表情,惋惜地連連誇讚。

  倒是拓跋燾摸了摸臉,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當然知道變法不可操之過急,可我若不這樣說,他們怎麼會急呢?我說今天變法,他們便會想法子推遲到明天,但我心裡估算的不過是後天罷了。若不是袁放的富國之策讓我有了新的想法,那麼只要能變法我就心滿意足,晚一點已經比我估算的好的多了!”

  哈哈哈!

  賀穆蘭心中大笑。

  她猜的果然沒錯,以這位陛下的性格,真乾的出“啊啊啊我要幹什麼你一定要幫我幹什麼,什麼?你說晚一點,那好吧我晚一點”的事情。

  因為他的目的從來就是逼著別人說“可以做”,而不是“馬上做”啊!

  這真是個狡猾的政治家!

  古弼似是對拓跋燾這種天馬行空一般的政治手段深有了解,因為這位陛下用“我要御駕親征”也不知騙過這位權臣多少次。

  偏偏滿朝的文武都不知道這位陛下哪句話是玩笑,哪句話是認真,因為這位陛下真能做的出帶著幾十個人就出京去“巡查”的事情!當初攻打夏國統萬的時候,所有人膽子都嚇裂了好嗎?

  ‘有哪個國君能在打勝仗之後穿著女人的裙子在眾目睽睽的城牆上撕了衣服結繩溜下來的?’

  古弼心中瘋狂咆哮。

  ‘他們就有!拓跋鮮卑出了個怪胎啊啊啊啊!’

  拓跋燾心情高興,而赫連定的封地在西秦,當他得知西秦將成為征伐北涼的“假道”和日後經商的“要道”之後,心情也輕鬆快慰起來。

  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封地要開始富庶了,心情都會如此。

  如此一來,可謂是人人皆大歡喜,就連一直沒有露出笑容的狄葉飛也璨開了笑顏,因為他終於不用擔心如何和崔浩與花木蘭交代的問題了。

  問題已經解決了,因為問題已經成為擱置住的問題。

  ***

  在拓跋燾意猶未盡的請素和君將袁放送回去,但是卻小心照顧看管時,古弼等人知道終於可以開始大朝會了。

  外面許多官員都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以上,各種議論和流言紛紛不脛而走,還有許多人將拓跋燾的反常和賀穆蘭進入殿中有關。

  這也太瞧得起賀穆蘭了,但猜測的其實也沒錯,若不是賀穆蘭抓了袁放回來,說不定這傢伙就死在征伐袁家的大軍蹄下,或者如七八年後一般在南地玩著“收集胡姬”的遊戲。

  她那時怎麼那麼蠢!一個能買得起那麼多胡姬的商人,能隨口買下“狄姬夫人”所有貨物的商人,到底該多麼富裕?

  這袁放又怎麼可能是個只懂得斂財的好色死胖子!

  賀穆蘭可惜地目送著袁放離開,完全不能理解袁放為何會中年發福到那種地步,明明現在還算得上清秀的小年輕。

  難道他是那種喝水也會胖的體質,年輕時走南闖北消耗大,而後來最大的運動就是“床/上運動”的緣故?

  賀穆蘭莫名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真相。

  這一場的大朝會雖因為不可告人的原因開的晚了一些,但總歸還是順利的開完了,只不過朝會結束的時候,早已經過了午時,以至於開到後來的時候,眾人各個腹鳴如鼓,此起彼伏,甚是壯觀。

  這次大朝會,雖有人提出以新製取消“宗主督護制”的提議,但還是被拓跋燾駁回了,意思是不可操之過急,等冬日農閒之後再說。

  至於“三長制”云云,更是不曾提起,自然也沒有引起各位宗主或鄔壁出身的官員反彈。

  崔浩站在文臣一列,遙遙對賀穆蘭拱了拱手,臉上滿是感激的笑意。賀穆蘭雖愧不敢當,但直覺其中陰差陽錯,也大有自己的緣故,所以受了此謝也不算魁受,便笑著受了此禮。

  崔浩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注意著,他對賀穆蘭示好,自然有許多人注意,再加之這一天來許多的變化,很多人都對賀穆蘭重新估量了起來,甚至於對她身後的狄葉飛都大有興味的打量。

  滿朝文武之中,像賀穆蘭這樣出身宗室將領麾下、身後站著鮮卑大族,先得罪了漢臣,又得了人情似有合好之意的年輕人,幾乎是沒有。

  若不是他們都知道賀穆蘭性格確實方正,全靠拓跋燾護著,恐怕都要認為他是個外表剛正不阿,實際上八面玲瓏的厲害角色了。

  好在李順和崔浩雖是姻親,但兩人一直都有齟齬,政見上也不相同,來往並不熱絡,否則以兩人的關係,今日的言談遲早會傳到崔浩一方的耳朵里,讓他們知道又被拓跋燾戲弄了。

  當然,拓跋燾敢召狄葉飛、賀穆蘭、李順等人前來聽政,便是篤定他們不會或者不敢將今日聽到的東西傳出去。

  若是外面有一些風聲,賀穆蘭他是不會懷疑的,倒霉的只有李順和狄葉飛。

  大朝會一直進行到午後,眾人出宮之時,崔浩甚至破天荒的請賀穆蘭到崔府做客,被賀穆蘭以“父母身體微恙”推辭,只得帶著狄葉飛離開。

  至於狄葉飛回去後要如何應付,賀穆蘭只能表示……

  我相信你,你行的!

  賀穆蘭心情平靜的離開了宮城,騎著自己的馬,領著在宮外守的肚子都要餓掉的陳節往回趕,急著回去吃飯。

  可等到了昌平坊的門口,再見那一片黑壓壓的人cháo,賀穆蘭的表情也繃不住了,立刻驚呼出聲:

  “我的天!怎麼比昨天的人還多!不是派了人回復我阿爺阿母累病了嗎!”

  陳節臉色也是難看。

  越影這樣的寶馬能“飛過去”,他的馬可沒這個本事。

  賀穆蘭駕著馬站在昌平坊的入口,眼見著後面似乎隱隱還有車馬越來越多的趨勢,忍不住一咬牙重新抖動韁繩,朝著來時之路而去!

  “將軍!將軍你去哪兒啊!”

  陳節在賀穆蘭身後大叫。

  “進宮!”

  “幹什麼?”

  ‘幹什麼?’

  賀穆蘭一騎當先疾馳而去。

  自然是學若干人抱大腿哭訴撒潑……

  “找陛下救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好久沒見的存稿箱君,所以也許沒有微博留言提示更新。我的主人早上要陪孩子出去玩,所以昨天半夜往我肚子裡放了東西,我要傳話二更在下午,我先把肚子裡的存貨放出來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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