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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雖說您看重赫連定,但派出一個宗親去就夠了。若是您覺得宗親地位不夠高,也可親自寫一封信函交給赫連定。如今黑山離長安何止千里,您不考慮路途遙遠,總要考慮下今年北伐的事情吧?眾將士全部都為了北伐忙碌,這時候您走了,要讓黑山和平城的將士、文武大臣們怎麼想呢?”

  “不,你們不懂,赫連定原本不用自立為帝,他登基,便是想有個可和我一樣的身份,讓我不至於怠慢他和他的部下。若不是我去,他是不會投降的。”

  拓跋燾心裡也如同小貓抓心,恨不得飛過去才好。

  “那就讓他等!”古弼石破驚天的說出了這句話。“反正他遲早要降的,又堅守不出,陛下寫封信函過去,告知他您如今遠在北地,不能親自去迎接他。您派出使節,賞賜些東西,暫時安撫一二便是。”

  古弼一點也不擔心夏國有失,只有長安和上邽兩地,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統萬城有拓跋素鎮守,奚斤如今也脫了困,隨時可大軍圍城,與其讓拓跋燾這個時候亂來,不如把兩邊都安撫住了。

  “赫連定要真想降,他就能等。他要不是有意要降,而是懷了其他心思,這一年之內必有妄動,到時候率大軍壓境便是。”

  古弼雖是文臣,但畢竟是鮮卑人,想法和手段都簡單粗暴,頗具進攻性。

  但他說的確實有理,如今夏國輕,柔然重,拓跋燾自己吵鬧著要北伐柔然,整個黑山大營都在陪他瞎胡鬧,他要真抽身去了長安,先別說赫連定有沒有異樣的心思,便是糧糙輜重和安全都是很大的問題。

  賀穆蘭站在角落,看著皇帝和眾臣的博弈最後以古弼的勝利告終,提起來的心也落回了原處。

  畢竟當時勸諫的人是自己,若赫連定這次擁兵自重,倒戈一擊,那拓跋燾日後想起此事,必定會把她當做那罪人。

  可如今眾臣都篤定赫連定並沒有惡意,只是抬高自己的身份以求尊重對待,所有人反倒對赫連定的評價高了起來。

  當然,若是他後來真的又弄出什麼不利於大魏的事情,那就真的只能用“無賴”來形容了。

  只是賀穆蘭提起的心還沒有徹底落下,拓跋燾目光掃過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賀穆蘭笑了起來:

  “花木蘭,多虧你那天勸諫及時。若是我上次真的一時氣上心頭把赫連明珠給強納了,又軟禁起赫連止水,想來赫連定就不是解了安定之圍,而是破了安定城了。”

  此言一出,帳中諸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角落裡的賀穆蘭,賀穆蘭背後冷汗淋漓,低下頭不敢出聲。

  崔浩和古弼對花木蘭的印象都還好,所以只是用目光掃過一眼,讚許地點了點頭,其他人的目光便複雜的多,尤其以黑山派系的眾將為甚。

  賀穆蘭心裡真是把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罵死了,可臉上還要做出一副受了謬讚的樣子,生怕別人說她輕狂。

  赫連定的事確定了下來,接下的時間便是在商議給赫連定的信該怎麼寫,如何回復,賞賜什麼,使臣用哪些人比較好。

  這時候就有大臣建議,是不是讓赫連定的親妹妹過去安撫比較好。一來女性柔弱,更能激起赫連定的同情關愛之心,二來比起赫連止水,赫連明珠的身份就顯得沒那麼重要,就算有什麼萬一,也不至於太過可惜。

  拓跋燾在思考過後,便允了赫連明珠也同為使臣的提議。

  這後面的事情便說的讓賀穆蘭昏昏欲睡了,大約就跟後世你只是一個中層幹部,卻貿然參加了高層領導們的會議,結果一句話都插不上嘴,他們談的事和你也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就這樣渾渾噩噩待到了中午,賀穆蘭見有人陸陸續續出帳,這才如釋重負的也跟著鑽了出去。

  歷史似乎發生了改變,可改變的方向是好是壞,賀穆蘭完全不能確定。

  大魏多出赫連定這一變數,對大魏是有利還是有弊,全要看後來的局勢如何發展了。

  可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北征柔然。

  殺鬼的事情還沒有頭緒,赫連定似乎沒有了什麼問題,夏國除了長安和上邽已經盡入魏國領土,劉宋和大魏保持著明面上的友好,北涼和北燕都歸附了魏國,成為了屬國,如今最大的敵人,便是柔然。

  右軍和左軍只隔著一道營牆,之前左軍的鎮軍將軍因為營嘯之事被罷免,拓跋燾到現在才封了源破羌為左軍的鎮軍將軍,統領左軍,此人大概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使隔著木頭扎的營牆,也總是能聽見左軍那邊不時傳出的操練之聲。

  那新任的左軍將軍大概性格嚴厲,經常能聽到那邊的訓斥之聲,左軍有段時間沒有統帥了,左軍的撫軍將軍又被蠻古揍得如今還下不了床,自然有些懈怠。源破羌也算是能征善戰之輩,乍然接了這麼一支懶散的軍隊,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時辰的鞭打他們。

  時間久了,連賀穆蘭都有些同情左軍的遭遇。

  她訓練虎賁軍已經算嚴格的了,可經常半夜還能看到左軍那邊的校場亮著火光,顯然連晚上都要練習。

  這人從亡國的王子到北魏的大將,應該是卯足了勁想要大幹一場吧。

  說起來,拓跋燾麾下真是什麼人都有呢。

  後宮裡也是,有各國和各族的佳麗。

  十六國時期的局勢太複雜了,彈丸的地方都有一個國家,你征討我我征討你,造成到處都是亡國的王室,以及大浪淘沙一般存留下來的國家,留存下來的越來越強,亡國的皇室,幸運的還能重新開始,若是不幸的,也就族誅了。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本是燒不到賀穆蘭身上的,可是好死不死,這個源破羌想要看看左右軍的差距和實力,竟向夏鴻將軍提出了兩軍對陣以作實戰訓練的建議。

  夏鴻一方面也想看看右軍如今實力如何,二來源破羌剛剛當上左軍將軍,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便應了他的要求,點了右軍幾位將軍去校場對陣。

  對方一開始就出動了驍騎軍,明擺著想看看兩邊的精銳有什麼不同,夏鴻點了賀穆蘭帶領虎賁軍出戰。

  驍騎是一支連馬都披著馬甲的騎兵,被周邊眾國稱之為“具裝騎”,以防禦力強大而被津津樂道。

  在戰場上,柔然一看到這支武裝到牙齒的騎兵,往往是掉頭就跑,並不是害怕,而是這樣的騎兵從來不會單獨出擊,只是作為保護神she手的軍隊存在。

  驍騎營的馬全是高頭大馬,能負重,耐力好,但機動力沒有虎賁軍的虎賁騎出色,人數也沒有虎賁軍多。

  可演武時人數是一定要相當的,不然看不出公平性,這虎賁的遊騎兵對上重甲騎兵,人數再相等,虎賁軍立時就落了下風。

  兩方的主將各自站在自己那邊的點將台上,命令旗官不停的發出指揮,賀穆蘭看著對面人馬都著了甲的驍騎軍,頓時在心中罵了一聲“犯規”,惡狠狠地看向左軍的主將台。

  這源破羌,明擺著就是想用右軍來刷威望,提升左軍的士氣的!

  只是他能不能刷到這經驗值,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賀穆蘭站在點將台上,讓旗官下令虎賁軍將隊伍散開,迂迴前進,用弓箭騷擾。所有的箭都是去掉箭頭,包了沾有染料的布巾的,she出去時,只在對方的鎧甲上落下一個個各種顏色的點子。

  莫說這箭沒有箭頭,就是有箭頭,也不一定she的穿對方的鎧甲。

  賀穆蘭並不急躁,不停的下令左右變換方陣,繞到側面或後面進攻,驍騎營的缺點便是機動性不夠強,陡然變陣時,總有一絲破綻顯現,被賀穆蘭的人馬亂she一通,很快就出現了一些“傷亡”。

  對方也是厲害,見賀穆蘭在放風箏他們,立刻下令原地結陣,豎起長槍,準備衝鋒。

  賀穆蘭有一支嫡系的部隊,便是自己最初的那一千多人,這些人被賀穆蘭訓練的精於騎she,機動力又強,到了後來,便成了賀穆蘭一支奇兵——專門用來破除衝鋒的隊伍。

  阿單志奇和吐羅大蠻等善用長兵器的人馬,指揮著部下從槍袋裡取出超長的長矛組裝,普氏兄弟和那羅渾等人率領弓箭手在長槍陣後搭弓she箭,對方見到那麼長的長槍已經嚇得半死,而這支長槍隊像是悍不畏死一樣居然從遠處也對著他們衝鋒了起來,更是膽戰心驚。

  重甲騎兵和輕騎兵不一樣,被撞下馬不死也殘!

  衝鋒的驍騎營開始出現了破綻,因為有人出現了遲疑,馬的速度有快有慢,虎賁軍的正軍從兩翼包夾住了馬快的那支人馬,將他們圍了起來,直接切斷了和後軍的聯繫。

  此時長矛陣已經快要撞上,賀穆蘭的隊伍卻沒有繼續衝鋒,而是把手中的長矛投擲了出去,然後飛快的撤回到兩翼的友軍之處。弓箭手she完一輪箭後,前陣變後陣,很快就把被包圍切割開的那支人馬挑於馬下。

  此時驍騎營後排衝鋒的人馬被投擲的長矛紛紛撞下馬,兩翼包抄的虎賁軍騎兵也消滅了前面的驍騎兵,轉而掉頭開始沖向後排的驍騎營騎兵。此時虎賁軍幾乎沒有什麼大的“傷亡”,可是驍騎營敗局已定,不過片刻的功夫,這三千驍騎營就被虎賁軍完敗了。

  只是對方畢竟不是獨立成軍作戰的部隊,左軍最強的是被稱為“she聲營”的騎she兵,往往和驍騎營一同出戰。

  右軍人數雖然眾多,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養不起這麼多精通she術或武裝到牙齒的專業型騎兵,往往靠武勇和經驗取勝。

  賀穆蘭會這些本事,是因為有前人的經驗,但真到大戰之時,並不是都能如這般輕鬆。

  遠的不說,重騎兵需要地方衝鋒,這大校場位置不夠,而在北方一望無際的大糙原上看到了他們,又是敵人,賀穆蘭也只有先跑了,再想法子迂迴解決的份兒。

  但對於這些自視甚高、已經壓了右軍無數年的左軍將士們來說,這樣的結果甩了他們重重一記耳光。

  對方贏的太輕鬆太不以為然了,更加突出他們的無能。

  賀穆蘭在大勝之後回到主將台,夏鴻笑眯眯地說了聲“辛苦了”,又誇獎她的陣法用的漂亮。

  他大概是說給一旁坐著的源破羌聽的,但凡主將,被人點名要求挑戰,即使是同意了,心裡也有些不快活。

  那右軍的新任鎮軍將軍源破羌只是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將領,左軍的領軍人物都是老將,他身上的重擔和辛苦可想而知。賀穆蘭原本以為他聽到夏鴻對她的誇獎會有些不快活,誰料他只是笑了笑,便站了起來,走到了左軍陣中,將他們全體罵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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