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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會寫字,不然,小的替大人留下,幫著大人的朋友記錄?”

  若干人奇怪地看了過去。一個隨從會寫字,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而且親兵的隨從就等於是親兵的生活助理,斷然沒有去幫著別人做事的道理。

  誰料賀穆蘭也是個怪人,只是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你若想幫忙,這是好事,那你留下來吧。有事就回中軍找我。”

  素和君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了馬甲,心中正嘀咕著這人厲害是厲害,也未免太好忽悠了一點,但不管怎麼說,得到他的信任總是好事,立刻接了命令就去找狄葉飛等人套近乎去了。

  “花木蘭,你手下這個隨從看樣子不像是個願意久居人下之人……”若干人望了望素和君的背影,“你小心一點為上。”

  賀穆蘭臉色古怪地也看了素和君一眼,扭頭答話:

  “他本來就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若是能遠走高飛,也是好事,這才不算辱沒了人才。”

  未來的白鷺官之首,哪裡真的給她當一輩子親兵。

  現在大概是收集情報的癮頭髮作,又跑去四處找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去了。

  罷了,讓他多和狄葉飛接觸接觸,也許能看到狄葉飛的好處,和上輩子一樣,把狄葉飛推薦到宿衛軍中去。

  不過她很好奇,狄葉飛在花木蘭那一世到底是哪裡打動了素和君,居然能被推薦到宿衛軍里去做宿衛呢?

  那可是先看“政治出身”再看個人能力的地方啊。

  “啊,火長就是高風亮節,這胸懷氣魄!”若干人滿臉崇拜地說道:“在你手下做親兵,一定很好!不像我,一天到晚給我阿兄欺負……”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快讓讓啊!馬驚了!馬驚了!快讓開!讓開!”

  幾個高車人驚慌失措的在圍場裡追著一匹驚馬跑,這些馬晚上拉了一夜的車,白天正在休息,突然間被一下子驚醒,頓時撒開蹄子就跑。

  這些人原本只是想把車子從這幾匹馬身上解掉,好從車中搬運東西,誰料一下子驚了其中一隻馬,馬是聚群的動物,一隻馬被驚嚇了,很可能帶動所有的馬亂跑。

  此時還有許多馬是套了車的,若是一群馬驚動起來,撞了正在搭建的天穹廬或者是衝出圍地跑到黑山大營里去,那就真是糟糕了!

  賀穆蘭和若干人聽到馬驚了都是一愣。

  待看到那匹馬已經開始不管不顧的朝著照料羊羔和牲畜的孩子們衝去,賀穆蘭頓時嚇得拔腿就往那邊跑,若干人只是愣了愣,也跟著賀穆蘭往馬衝過來的方向跑。

  賀穆蘭拔足狂奔之下速度極快,又是和馬對沖的方向,瞬間就到了馬下,狄葉飛看她不避反迎,臉色一白,驚叫了起來。

  ‘哎呀,還說你是男人。看到情郎遇險,心中著急了吧?’那老奶奶心中拿這冷麵的美人打趣,‘不過會為了救人而衝到馬下,這也是個好兒郎啊。英雄美人,正好般配。’

  這老奶奶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居然不懼怕擔憂,並非她氣度不凡,而是她扭頭過去的時候,賀穆蘭已經活生生將那馬掀翻了過去,根本不能再被傷到了。

  .

  賀穆蘭衝出去的時候完全是條件反she,待真到了馬前的時候也傻了眼。馬奔跑起來的衝力驚人,否則也不會有騎兵這個兵種了。她馬術還沒有好到能直接抱著奔馬爬到馬身上的地步,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自己的力氣。

  好在這馬本來就受驚了,驚慌失措之下看到一個人突然衝到自己面前,頓時人立而起,想要用馬蹄踏飛賀穆蘭。賀穆蘭和越影玩這一套玩的太多,知道馬人立而起的時候是重心最不穩的時候,所以並沒有讓開,反倒往前幾步,硬生生憑著自己的力氣從馬柔然的腹部推了出去,將那匹驚馬推翻在地。

  這一舉動說起來容易,真要能做成,膽量、力量、眼力和機變缺一不可。

  賀穆蘭將那馬推得重心不穩向一側翻倒,見它還要起來,立刻衝上去從後面一把勒住馬脖子,對著後面已經嚇傻了的若干人喝道:

  “你傻愣著幹什麼,拿籠頭和韁繩來啊!你以為我能壓多久!”

  賀穆蘭控制住了這匹驚馬,馬前不遠處的一群小孩子鳥獸散了,只有幾個膽子特別大的,抱著羊羔好奇地看著賀穆蘭,已經她懷中勒住的馬。

  很快,那些高車人就驚魂不定地跑了上來,接走了那匹馬。軍中眾高車兒郎見賀穆蘭沒事人一樣拍了拍衣衫站起來,頓時爆發了雷鳴般的喝彩聲。

  這些高車人里也有一些不大願意千里逃命的,總覺得換了魏人做宗主,不過是從一匹狼嘴裡跑到一隻虎嘴裡,沒有太大的區別。如今看著大魏一個普通的親兵都有這般的力氣和武勇,這些人的心裡慶幸極了。

  柔然缺兵員的時候強行徵召高車人作為騎兵出戰,這些高車人和魏人並無仇恨,也沒什麼生存的衝突,卻要被迫拼個你死我活。若是魏國的士卒都有這樣的本事,他日沙場相見,殺人豈不如屠狗一般?

  無論如何,得罪了柔然,比日後要和更強大的魏國交戰要好。

  賀穆蘭放開了那馬,越發想念自己的越影。越影喜歡踢人,如果是她今日這樣的伎倆,不但不會嚇到它,說不定真要被踢個正著。

  她在心裡想著越影現在是三歲還是四歲的問題,正前方來了一群高車男人,簇擁著一個四十餘歲的大叔向著他們的方向前來。

  這便是賀穆蘭那天夜裡見過的狄姓族長,狄主真。

  這狄主真先是讚嘆了一番魏國人的熱情好客、慷慨大義,然後毫無意見的接納了所有的高車士卒,並且稱呼他們為“吾族的兄弟”。狄葉飛見他的名字便知道他是哪一支的狄姓,當下按捺住心中的想法,默默地看著他和所有人寒暄。

  狄葉飛等人被留下作為“協助者”,素和君繞了一圈,用木枝沾著一些高車人拿來的墨汁,寫了一大串他們現在急需的東西,交予賀穆蘭等人帶回參軍帳中。

  賀穆蘭收好了那塊寫著字的布,帶著若干人等人就離開了。

  因為狄葉飛長得特別出色,難免讓高車人,尤其是高車的男人們頻頻側目。高車人喜愛漂亮的東西,尤喜歌舞和美人,所以見到狄葉飛這個同族心中極為歡喜,不停的和他搭著話。

  【閣下眼眸是綠色,莫非有西域的血統?】

  狄主真笑眯眯地問他。

  狄葉飛的父親確實是典型的高車人性格,喜愛歌舞美人,所以才花費心思得了他的母親,並且一生都還算琴瑟和鳴。

  但他開口,卻沒有提自己母親的事情。

  【狄族長,你是‘主真’,應當是掌管知識之人,那這支部族就是‘阿其真’了,難怪老人如此之多。敢問族長,狄氏的‘阿其食’、‘阿其兵’的幾支都去了哪裡?】

  狄葉飛的話一出,那族長笑眯眯的眼神立刻一變,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你是?】

  【我叫狄葉飛……】

  狄葉飛感覺到自己的毛孔都在歡唱。

  【……阿其火的狄飛與斛律葉的後人。】

  ***

  狄葉飛這邊在和狄主真攀交情,賀穆蘭懷揣著記載著高車人要的一堆東西的那塊長布,帶著若干人和他的隨從往參軍帳走。

  獨孤唯的那個親兵一聽說要去參軍帳,就像是見了鬼一樣跑了,留下賀穆蘭和若干人一臉迷茫的跟著將官回返。

  能在鮮卑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北魏軍中立足,參軍帳中的那些漢人各個都是有著過人的本事的,忍不下去的早就已經另謀高就了。

  但這些本事大多數時候對於鮮卑人來說,並非像是“連斬幾大將”、“提多少頭顱來見”這般讓人熱血沸騰,為之震撼的本事。

  漢人似水,潤物無聲,用他們自己獨有的方式改變著鮮卑人的點點滴滴。

  無論是無主的屍體必須掩埋燒葬,還是大營中的營廁和畜生棚必須遠離人群,很多他們下達的命令鮮卑人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自他們進行改變後,確實營中的得病率變得低多了。

  糙原上一馬平川,鮮卑人和柔然人性子都直,不喜歡彎彎繞繞,漢人的軍事才能在個人武勇的襯托下反倒變得不怎麼起眼,可他們最可怕的“經營”能力在軍中充分發揮了出來。

  接近六萬的大軍駐紮在黑山大營,若是沒有像樣的指揮系統和後勤保障之術,光這麼多人的糧糙和軍備就能活活把鮮卑人拖垮。

  由於北魏人的國策是設立軍鎮和邊關抵禦北方的柔然,腹地採取均田制養民,所以後方的百姓很少受到戰火的洗禮。只有後方安穩的環境,才得以不停的輸送糧糙和物資上前線,養活前方的六萬大軍。

  而軍中又把黑山大營立在敕勒川口,敕勒川的牧場足以放牧黑山大營所需的牛羊、戰馬,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不知道要比柔然人優越多少。

  賀穆蘭估算過,自拓跋燾設立北方大營以抗柔然後,柔然人能成功劫掠到物資的機會比之前少了大半。

  柔然汗國的地理位置在後世外蒙古到西伯利亞那一塊,從那麼遠的地方跑到位於內蒙古的黑山大營,柔然人不可能餓著肚子一直飛到,除了不停的設立游帳帶著奴隸和照料馬匹輜重的人南下,他們勢必還要向柔然其他附庸的民族壓榨血汗,獲取南下一路上的給養。

  在這種情況下,人口眾多又善於經營的高車人,被柔然人欺辱到直接叛逃也是正常事。

  總體來說,她穿來的時候雖然是北魏初年,一切都荒蠻無比,但鮮卑人確實逐漸從奴隸制度開始向封建制度轉變,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在學習和改變著。

  她是現代人,以後世成熟的眼光看待這個時代,自然是非常不完美的。遠的不說,就連南朝的劉宋,也比北魏不知道繁華到哪裡去。

  但和周邊諸多胡族建立的國家比起來,北魏已經算是十分開化、也是接受漢化程度最高的一個國家了。

  很多鮮卑人根本不了解漢人在做什麼,但出於對漢族文化的認同,從最上層開始,強迫著整個國家先改變後理解,這讓北魏的國力頓時甩了周圍秦、涼、燕、夏不知多遠。

  而柔然人則是以倒退的速度發展,越壓迫越反抗,外有強敵,內有動亂之下,必將被歷史的大cháo所拋棄。

  反正賀穆蘭穿來之前,知道鮮卑人是什麼種族,歷史書里一堆“拖把”笑死了人,而慕容鮮卑的美名更是連金老爺子都寫出了“慕容復”這樣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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