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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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傅青廷護在身下的安雲月,只覺得有什麼滴在了她臉上,溫熱的粘稠的液體,是血,不是她的血,那是傅青廷的血!

  上面已經沒有東西落下來了,傅青廷鬆開了安雲月。

  「安姑娘,你沒事吧。」傅青廷問道。

  傅青廷一直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安雲月沒有受傷,「我沒事,王爺,你怎麼樣?」

  由於掉得比較深,坑底下又比較狹窄,雖然有光線照下來,但還是比較暗,只能勉強看清四周圍的情況。

  安雲月先去看傅青廷的情況,他左邊臉上有兩處劃傷,傷口比較細,只是出了一點血,脖子上的劃傷比較深,出血比較多。剛才滴到她臉上的那滴血,應該就是傅青廷脖子上流的血。除了臉上和脖子上,傅青廷也沒有其他流血的地方,但從上面落下來那麼多樹枝和石頭,肯定還砸到了傅青廷身上的其他地方,只是沒有流血而已。

  從上面掉下來,安雲月和傅青廷都是灰頭土臉,傅青廷臉上和脖子上的劃傷,都粘了不少泥,泥混在傷口上,肯定很不舒服,但沒有水,無法清洗。安雲月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簡單的給傅青廷的脖子做了包紮。

  「王爺,還有哪裡受傷?」安雲月問傅青廷。

  「左腳崴到了。」傅青廷說道。

  安雲月讓傅青廷坐下,她脫掉傅青廷的靴子,檢查他的左腳,腳踝處的骨頭有些錯位。安雲月兩手抓在傅青廷的左腳上,對傅青廷說道,「王爺,忍一下。」她說著,手裡一用力,只聽「咔」的骨頭的聲音,將傅青廷錯位的骨頭掰正了回來。她再對傅青廷說道,「王爺的腳有些骨折,暫時不要亂動。」

  安雲月身上沒帶跌打的藥,不然,還可以給傅青廷擦一下。誰會想到,他們會遇到地陷,掉進坑裡面。

  傅青廷的肩上和後背上,還有多處被樹枝和石頭砸到的地方,此時也傳來劇痛,不過,應該沒傷到骨頭,只是淤青。關於其他被砸到的地方,傅青廷也沒和安雲月說。說出來,只會讓安雲月為他擔心。

  「本王沒事,安姑娘不必擔心。」傅青廷說道。

  安雲月聽傅青廷說話的中氣很足,除了一些外傷,身體上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傅青廷確定安雲月沒事,安雲月也確定傅青廷沒事後,兩人開始觀察四周圍的環境。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就好像一口井的井底下,空間很狹小,寬度還不足一米,想挪個身都不好動,距離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

  也不知道這個深坑是怎麼形成的,又是什麼時候形成的?安雲月過去每年來拜祭她母親的時候,從來都沒掉進過坑裡。

  安雲月抬起頭,往上面看去,太深了,就算她腳好的時候,也爬不上去,更別說現在。而傅青廷,雖然有輕功,但此刻左腳崴傷,已傷到骨頭,不能亂動,如果強行大動,會使左腳的傷勢加重,嚴重的話,有可能會致殘。

  安雲月手摸了下旁邊的牆壁,泥土不是很結實,他們所處的這個深坑,如果受到什麼外力,有可能會塌陷,就算沒有外力的作用,也有可能會塌陷。如果坑塌了,他們插翅也難飛,只能被活埋在下面。

  「本王試試,看能不能上去。」傅青廷說道,不能在底下坐以待斃,怎麼都要試試。他說著,就要站起來,但是,被安雲月攔住了。

  「王爺,不用試了,上不去的。」安雲月讓傅青廷不要試了,試也是白試,浪費力氣而已,「王爺不是與陳大人他們約了,酉時在松坪崖山腳下匯合,若是他們來了,看不到王爺,一定會到崖頂上來找我們。現在是未時左右,離酉時還有兩個時辰。我們就在這下面,等著他們來找我們。」

  安雲月想著,現在的他們,只能在這裡等著其他人來救他們了。她只希望,陳司越他們來之前,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地陷。

  安雲月有些自責,如果不是她要來松坪崖,傅青廷也不會跟著一起來,他們也不會遇到地陷,置於險境中。如果只是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倘若連累傅青廷喪命於此,她可是要成為千古罪人。

  「王爺,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安雲月歉疚的說道,不過,她話還沒說話,便被傅青廷打斷了。

  「要說對不起的是本王,是本王沒留意腳下,才連累安姑娘一起掉下來。」傅青廷則覺得,是他連累了安雲月。

  然而,現在再說什麼誰連累了誰,已經於事無補,沒有什麼意義。

  安雲月沒接話,傅青廷也沒說話,頓時,坑裡面安靜了下來。

  而地面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偶爾看到,幾片葉子從上面飄落下來。

  許久以後,傅青廷說道,「其實,這也不算最壞的情況。」

  「這都不算壞?要怎樣才算最壞?」安雲月問道。他們現在掉在這個深坑裡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坑隨時都可能再塌,如果真塌了,他們就只能被活埋在裡面了。如果被活埋都不算最壞,那樣怎樣才算最壞?

  「至少,是我們兩個一起掉下來。」傅青廷說道,倘若是安雲月一個人來松坪崖,一個人掉下坑,就算她死在這裡,都不會有人知道。所以,傅青廷還是很慶幸,他陪著安雲月一起來,至少她落難的時候,他在她身邊。

  「如果是那樣,我還寧可是我一個人來,一個人掉進坑裡。」安雲月說道,「至少這樣,最多就死我一個。」

  「誰說我們會死?我們不會死。」傅青廷用一種極為肯定的語氣,對安雲月說道。

  安雲月不知傅青廷為何能如此肯定,但她也希望,他們能活著出去。

  「如果真的在劫難逃,本王也願意與安姑娘同生共死。」傅青廷說道,他願與安雲月一起生,一起死。

  然而,安雲月並沒有聽出傅青廷話裡有話。但倘若,她死的時候,有傅青廷陪著,倒也沒什麼可怕的。

  沒人說話,又安靜了下來。

  安雲月一直抬著頭,望著上面。

  傅青廷則一直,靜靜地看著安雲月。

  傅青廷回想著,他與安雲月認識後,他們一起經歷的一切。好像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在經歷著生死。蘭山村的地下密室里,他、陳肖鋒、安雲月三人,差點死在喪屍手裡。王府,換血,安雲月是真的死了一次,好在後來,死而復生。周楊村,遇到黑衣人的圍殺,碧秋死了,安雲月也險先喪命。不久前的樹林裡面,他們被瘴氣圍住,也是生死一線。而這一次,他們又遇到地陷,掉進深坑裡面,還生死未知。

  什麼時候,他們才能不用再經歷生死,不,是什麼時候,安雲月不用再經歷生死。

  說起來,傅青廷和安雲月還是第一次,兩個人遇到危險。

  深坑裡面,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安雲月在等待著時間過去,然而,傅青廷卻有點不希望時間過去。

  是啊,他喜歡她。

  如果,他們今日會死……

  「安姑娘……」傅青廷說道。

  「啊!」安雲月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就撲進了傅青廷的懷裡。

  平時的安雲月,並不怕什麼蚊蟲鼠蟻,只是剛才,她一邊抬頭看著天,一邊出著神,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手上爬過,並咬了她一口,所以才嚇了一跳。安雲月的膽子沒那么小,所以很快,人又鎮定下來。

  傅青廷抬起右手,剛想要攀到安雲月的後背上,而恢復冷靜的安雲月,則離開了傅青廷的懷抱。

  安雲月四處找著剛才咬她的蟲子,不過沒找到,也不知道是什麼蟲子咬了她一口,而她手背上被咬的地方,還有些發痛。

  安雲月心想著,應該不要緊,反正她的血百毒不侵,就算是有毒的蟲子,也傷害不到她。找不到蟲子,她才看向傅青廷,說道,「剛有隻蟲子,嚇了一跳。」

  安雲月看著傅青廷,而他也看著她,四目相對,安雲月總覺得,傅青廷看她的眼神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傅青廷沒說話,只是凝視著安雲月。

  此時此刻,五米深的坑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安雲月剛才還撲進了傅青廷的懷裡,不知為何,安雲月只覺得深坑裡面的氣氛變得與之前不太一樣,她被傅青廷一直看著,竟然有種不太自然的感覺。

  安雲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但什麼也沒摸到,她問傅青廷,「王爺,我臉上有什麼嘛?」

  「沒有。」傅青廷說道。

  「那王爺怎麼這麼看著我?」安雲月再問。

  「本王……」傅青廷想說,他喜歡她,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王爺,小心。」安雲月手推在傅青廷的肩上,將他向後推去,而與此同時,一塊石頭從上面落了下來。

  好在安雲月反應快,傅青廷沒被石頭砸中。

  「王爺,你沒事吧?」安雲月覺得傅青廷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有,沒事,剛才有點走神。」傅青廷最終還是選擇不說。

  傅青廷說沒事,安雲月也沒有多想。本來就是,她從來就沒想過,她會與傅青廷有什麼兒女情長,怎麼可能,傅青廷是堂堂七王爺,而她只是一介普通的江湖女子,她與他,屬於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雖然有人會說,眾生皆平等,人與人其實都一樣,但是,實際上,人與人根本就不一樣。從來,只有普通百姓的性命被視如草菅,但從沒人將皇子皇孫皇親國戚的性命視如草菅。位有尊卑,人有貴賤,雖然,安雲月從不覺得自己的命就卑賤,但她,從沒想過要高攀什麼王侯貴族,對傅青廷,她從始至終就沒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

  不光是傅青廷,就連邵羽辰也一樣。如果,安雲月救邵羽辰的時候,知道他是大將軍,那麼,她也不會妄想與他長相廝守,白頭偕老。只因為,她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以至於,釀成了那樣的後果,更是無法回頭。

  有時候,安雲月覺得,世上所有人的命運,都被上天擺布著。

  「王爺,還有一個多時辰,我們要這樣靜靜地等著嗎?」安雲月問道。等待,總會讓人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尤其是不知,自己最後等來的是活下去,還是死亡?

  「那,說會話吧。」傅青廷說道。

  「說什麼?」安雲月問道。

  而這個時候,傅青廷也不想談論天下之事,若他們能活著出去,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討論,但像現在,與安雲月單獨相處的機會,恐怕就很難再有了。傅青廷想了想,說道,「說說自己的事。安姑娘說說自己的事,本王也說說自己的事。」

  「王爺先說。」安雲月說道。

  「安姑娘先說吧。」傅青廷想聽安雲月的事。

  「那好,我先說。」安雲月說道,她思考了一會,想著該從哪裡說起,她想著想著,整個人便陷入回憶里了,「我爹和我娘,在我還未出世前,便隱居在松坪崖上了。所以,我是在這裡出生的。我娘死得早,我都已經想不起,我娘的模樣了。但我記憶中的娘親,是個很溫柔的人。對於我娘的過去,我爹的過去,我都不知道,只聽慕容伯父說起過一些。

  慕容伯父說,我娘年輕的時候,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我爹與我娘第一次見面,是在街上。一輛馬車朝著我爹迎面過來,我爹看到馬車裡的女子,對那女子一見鍾情。而那貌美的女子,便是我娘。

  當時我爹,並不知道我娘姓甚名誰,但至從見過我娘後,便對我娘念念不忘。我爹也不知道去哪裡找我娘,於是,便天天等在他第一次見到我娘的那條街上,我爹希望,能在那裡再遇到我娘。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半個月後,我爹又在街上看到了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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