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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平喉結動了動,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沒有,媽編得很漂亮……我以後也學,學會了,我天天給你編。」
母親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翻開了下一張——照片上是原遠和另一個男人,手牽著手,站在一棟大樓前。
原平有點疑惑,於秀的手卻不停頓,接著翻了下去。
一張接著一張,一張比一張更觸目驚心。
最後的最後,女人的手停在一張相片上,指尖按著塑料薄膜,還在不可察覺地輕輕發抖著。
照片上,熟睡的原遠閉著眼睛。另一角,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湊近,在他的側臉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老舊的相機用一刻定格了這個溫馨的畫面,藏在最隱秘的角落,也許只是為了給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做一個紀念。
然而……當它偶然被故事裡的第三個人發現,事情就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原平驚訝得話都說不完整,只能勉強從喉嚨里擠出幾個音節:「這是……」
「很荒唐是吧?很可笑是吧?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 於秀不帶感情地拋出了個三連問,收起自己攥得發白的右手。
原平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搖頭,看著此刻無比陌生的母親:「媽……」
——難道,從一開始,他們這個家庭……就是建立在這樣一個荒唐的錯誤之上的?
「別誤會,」 於秀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道,「生你的時候,我和你爸爸還是彼此相愛的。」
她的臉上露出個落寞的笑容:「如果連這樣都不是的話……那我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原平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她——仿佛不管是或者否的答案,都可以輕易擊垮眼前這個脆弱的女人。又或者……她所有對於愛情的幻想和僥倖,早在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就已經碎了個乾淨了。
「阿平……」 於秀說完剛才那句話,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道,「你說……人為什麼這麼容易變呢?」
原平沉默著,只是握住了母親冰涼的指尖。
於秀反手扣住兒子的手腕,仿佛溺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嘴巴里念念有詞:「他回家來,突然跟我說……說他要跟我離婚?!我嫁給他這麼多年,我得到過什麼?!我照顧他,還生了你!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過那一個男人……憑什麼?就因為他有錢嗎?!」
「阿平!」 女人猛地掐住原平的頭髮,盯著他的眼睛,語氣近似瘋狂,「你給我記住,你爸爸就是這樣一個,只要有錢,就可以張開腿給男人上的婊/子!可以拋妻棄子,什麼都不要,只為了跟他在一起的那個賤人!」
於秀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你說,是不是老天有眼啊?這樣的人,在和我提出離婚之後不久,就查出得了胃癌,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都看不下去他這樣,要提前收了他!只可惜,我沒能在死之前和他徹底斷個乾淨!」
喉嚨仿佛被緊緊掐住,原平不能呼吸,只能驚駭地盯著眼前已經失控了的母親。
「而那個你爸爸喜歡上的人……那個把我們家拆成現在這樣的人……」
於秀抓住原平的手臂,有點長的指甲直接陷進原平肉里,留下一個個深深的指印。
「把他介紹給你爸爸的人,就是你一直照顧的陳叔,陳嘉志。」
於秀看著神情恍惚的原平,盯著他和原遠相似的眉眼,臉上露出個報復的笑意。
——所以,我的兒子,照顧仇人的感覺……還好受嗎?
第52章 第 52 章
「所以……其實……」
原平抬眼看著母親, 已經驚駭得字不成句。
「我的兒子啊……你真可憐。你知道嗎,有時候,媽媽覺得你比我還要可憐……」 於秀低下頭來, 捧住原平蒼白的臉,近乎殘忍地在他耳邊喃喃道, 「他沒有跟你說過這些吧?他有沒有告訴過你,那個人是他帶到你爸爸面前的?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給你爸爸和那個賤人創造了多少相處的機會!」
——所以,你現在知道每一次媽媽給你打電話,你說你在醫院照顧陳嘉志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麼?
女人的聲音低沉, 像毒蛇的嘶啞囈語, 無孔不入地鑽進原平的耳蝸。
像是遭受著什麼難以忍受的疼痛,原平捂住頭部,只能痛苦地搖著頭:「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怎麼能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無心的舉動,卻讓親者痛仇者快。原平不知道母親是以怎樣的心情一次次告誡自己不要再跟陳嘉志來往, 又是什麼想法……當她聽到原平那些堅定的拒絕, 和宛如親生兒子一般孝順的侍奉。
原平開始不受控制地思考這一切——陳叔呢,陳嘉志呢,他知道這些事情嗎?一直都知道的話,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
也許……真的是像母親說的那樣嗎?在他被蒙在鼓裡的這段時間裡,男人真的就一直瞞著他, 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照顧?
不……不!原平又搖搖頭,想要把這些陰暗的猜測清除出自己的腦海里。不管怎麼樣, 陳嘉志這些年對於他的關照, 以及對方在父親缺失的少年時期對他的愛護,都是做不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