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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娘淡淡說道:「你不用拍我馬屁,不管用的,我也不懂得如何指點別人。我愚笨的緊,幾乎是天生的『聾啞』,上頭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從來不問為什麼。而你是個七竅玲瓏心,需要費些功夫裝聾作啞、需要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為什麼。胡善圍,如果我對你說那隻藥罐子是我用過的,此時已經沉入湖底了,你會不會將此事告訴徐大小姐?」

  李桃娘一席話,等於是承認她李代桃僵,換了永安郡主的藥!徐妙儀的懷疑是對的,郡主的確死於非命!

  告訴徐妙儀嗎?

  胡善圍此刻天人交戰。李桃娘是資歷最老的宮人,她不會自作主張謀害郡主,肯定是上面的人指使——而那個人要麼是皇上、要麼是皇后娘娘。

  張士誠殘部在城牆製造的慘案,胡善圍也略有所聞。皇族不容許永安郡主繼續活在世上,乾脆去母留子,徹底斷了「禍根」。

  永安郡主必死無疑。

  李桃娘是執行者。

  而我——我要麼是遮掩這次暗殺的同謀者,要麼就和永安郡主一樣,成為了一具永遠無法開口說話的屍首。

  君權之下,所有人都是螻蟻,連徐妙儀也不例外!

  不!我不能告訴徐妙儀!否則就是將她置於危險之地!

  妙儀那個爆炭脾氣,一旦被她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胡善圍做出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個決定,她抬起頭來,直視著李桃娘帶著威壓的目光,說道:「屬下會在帳冊中註明那個湖底的藥罐已經摔破了。」

  李桃娘緩緩點頭,「聰明的人一點就通,不需要我再多說些什麼。收拾一下,明日就回宮了,以後會發生很多類似的事情。記得爛在肚子裡,什麼都不要說、不要提、把這些秘密帶進棺材,這就是你的忠心了。」

  胡善圍順從的點頭說道:「是,李司記。」

  胡善圍忙到三更半夜,放將帳目製成,一切都交接清楚了。她在帳本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按上印信。

  宮人打了溫水,胡善圍將雙手浸泡在水裡,洗去手上的墨跡。她覺得自己的手好髒,洗了很久很久,用了很多香胰子和花粉搓手。

  可是無論怎麼搓洗,無論她用去多少盆水,入睡時,她聞了聞雙手,始終都覺得有一股洗不乾淨的血腥味。

  或許這就是罪惡的味道,深深的印在靈魂里,永遠揮之不去了。

  皇子被燕王朱棣護送回宮,養在高麗貢女出身的韓妃名下,朱元璋賜名為「朱植」。胡善圍立了功勞,會恭候升為六品司正,依然在尚食局當值。

  永安郡主最終是火葬,骨灰寄放在雞鳴寺里,骨灰罈前的牌位連真名都沒有寫,只是個陌生的名字:信女嬋娟。

  雞鳴寺有一座五層佛塔,專門供奉著著寄放的骨灰罈,徐妙儀找了好久,才找打了「信女嬋娟」。

  死人任由擺布,連名字都不能做主。

  徐妙儀四顧無人,飛快將籃子裡的骨灰罈和供奉的替換了,假骨灰罈里只是普通的草木灰,不過看起來和人的骨灰差不多,也沒誰會追究這個。

  永安郡主已經被榨取了所有的價值,被所有人拋棄、遺忘了。

  徐妙儀將永安郡主的骨灰撒到了長江里,江水向東流,途徑她的故鄉蘇州城,也算是一種魂歸故里吧。

  徐妙儀自欺欺人的想著,反正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永安郡主作些什麼。

  「妙儀,你——」

  燕王朱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目光盯在她手中空空如也的骨灰罈,似曾相識,好像是安葬永安郡主的那隻。

  哐當!

  徐妙儀乾脆將骨灰罈在岸邊礁石上敲碎了,毀屍滅跡,打算死不承認。

  朱棣一怔,說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第80章 君子好逑

  「你跟蹤我?」徐妙儀意識到不對,直言問道。

  朱棣頓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和徐妙儀解釋。因為他的確是跟蹤徐妙儀。

  如今徐妙儀已經不是百和堂的女醫了,作為徐家大小姐,上頭有父兄保護,身邊有一群妹妹和各種丫鬟教養嬤嬤們跟著,哪怕朱棣貴為燕王,他若沒有正當的理由,想要見徐妙儀一次,也是難如登天的。

  那怎麼辦?

  沒有法子,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人在瞻園門口盯梢,瞅准了徐妙儀從家裡出來,就立刻告訴朱棣。

  愛情有一種很奇怪的魔力,能夠讓女人變得異常的勇敢,做出令人跌破眼珠的事情。也能夠讓平時堅毅過敢的男人變得懦弱猶豫,患得患失。

  朱棣就是後者。

  因為喜歡你,所以跟蹤你,想要找所有的機會和你獨處——這話他說不出口。

  他呆立在岸邊礁石上,就像在大本堂被大學士們提問他對答不出的四書,希望刪掉這些人生中丟臉時刻。

  徐妙儀以為燕王還是打聽永安郡主的事情,有些不悅的說道:「你要我假扮明教中人接近永安郡主,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郡主到死都沒有說出任何張士誠殘部的事情,張家也沒有任何人營救郡主。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朱棣見徐妙儀微怒,生怕她厭惡了自己,趕緊找了個藉口說道:「這次找你並不是為了永安郡主之事,而是……你還記得去年冬天雞鳴山天牢被魔教逆黨炸塌一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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