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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們看證據說話吧。

  朱棣眼神一閃,握在劍柄上的右手緊了緊,不聲不響的側身讓開道路。

  徐妙儀往前跑了幾步,回頭問道:「你不一起去看看?」

  兩人一起合作,做成了不少事情,已經有些默契了,懷疑歸懷疑,分歧歸分歧,目前別傷了和氣,免得兩敗俱傷,以後還用得著對方。

  沒想到妙儀會叫他一起去,朱棣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了融化之意,「不必,我信你,你去看就行了。」

  一句「我信你」,化解了徐妙儀心裡的耿介,她去藥房看藥罐子裡的藥渣,藥渣還冒著熱氣,她也不嫌棄苦澀髒污,直接用手撥弄著藥渣:

  黨參、當歸、金銀花、紫花地丁、敗醬草、川芎、三七、紫草、鱉甲、陳皮、海螵蛸、薏苡仁……

  都是按照她開的藥物來配的,連分量似乎也是準確的。

  她尤不死心的往藥罐子裡注入開水,放在爐灶上煎熬出了藥汁,自己嘗了嘗味,甚至喝了兩口!

  也沒有異樣。看來不是藥的問題。

  難道老天見永安郡主身在煉獄,看不過眼了,幫她脫離苦海?徐妙儀無奈了對著藥盞嘆氣,回到產房,朱棣正在命人擦洗裝殮永安郡主的遺體。

  而隔間的寢宮裡,奶娘正在給新生的皇子餵奶。他的生日是母親的祭日。

  徐妙儀頹然坐下,悵然若失。

  朱棣說道:「要不要見她最後一面?蓋了棺就永遠見不著了。」

  徐妙儀搖搖頭,「人死燈滅,屋裡子的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已經不是她了。」

  徐妙儀見過太多屍首了,對生命消失後的軀殼有種漠然的冷意,顯得有些涼薄無情。

  但是朱棣知道,她不是無情,而是太過傷心了。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倒了杯熱茶遞過去,甚至還有一盤妙儀最喜歡吃的酥油泡螺!

  永安郡主已經裝進了棺材,停放在大堂里。

  徐妙儀問道:「她會葬在何處?」

  朱棣說道:「不知,要看父皇如何吩咐。不過她在後宮並無名分,估計不能隨葬雞鳴山的后妃陵地。」

  徐妙儀暗道:永安郡主才不稀罕作為后妃葬皇陵呢!

  徐妙儀問道:「那皇子呢?會得到皇上的承認嗎?」

  朱棣說道:「後宮有一個高麗進貢的女子韓氏,生育含山公主後封了韓妃,性格溫和敦厚,寡言少語,父皇說將皇子交給她撫養,記為韓妃所出。」

  果然,朱元璋雖然因在金陵城牆被張士誠殘部刺殺一事,深厭永安郡主,但是他極重子嗣,還是給了孩子正兒八經的名分。

  藥房裡,胡善圍細細打量著徐妙儀剛才煎熬出藥汁的藥罐子,柳眉微蹙。一個女子無聲無息的走來,在她身後說道:「你在做什麼?」

  冷不防來這一句,胡善圍嚇的手抖,差點沒摔壞了手裡的藥罐子,見來者是女官李桃娘,胡善圍忙行禮說道:「李司記,夫人乍然離世,我有些放心不下,就來藥房看一看。」

  李桃娘冷冷問道:「你同情夫人?」

  胡善圍先是默然,而後說道:「逝者已逝,說再多已無用了。」

  李桃娘冷冷笑道:「你倒也坦白,哦,想起來了,你也是蘇州人,當年受過張士誠的恩惠,所以對夫人生了同情憐憫之心?」

  胡善圍說道:「我是大明宮廷的女官,只效忠大明皇室,為皇上皇后分憂。」

  蘇州人果然都是狡猾的,避免正面回答問題,及時跳出來表忠心。李桃娘問道:「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胡善圍看著藥罐子,「連徐大小姐都沒發現異樣,屬下當然是一無所獲。只是屬下既然掌管著夫人入口的膳食和藥物,定當盡職盡責,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李桃娘突然問道:「湖心小築一共多少這樣的藥罐子?」

  胡善圍對答如流,「小築所用的器皿均來自民間,茶具是蘇州民窯所燒,藥罐子這種粗陋的陶器皆是金陵城一家宋記的雜貨鋪里買的,新新舊舊加在一起有十五隻,這一隻是去年秋天剛買的一批,一共五隻,已經燒壞過一隻報廢了,在帳冊里划去,還有四隻。」

  李桃娘問道:「演完了手裡的這一隻,你是不是還打算清點剩下的三隻?」

  聽到李桃娘的連連問話,胡善圍本能覺得不對勁了,原本她是看見徐妙儀悶悶不樂,對自己醫術產生了懷疑,就來藥房看看是否能發現些什麼。可是現在緊張的氣氛,似乎在證明徐妙儀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

  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胡善圍聰明機靈,趕緊說道:「正有此意——此趟差事已經完成,即將帶著皇子回宮,屬下要清點器皿雜物,以便和接手的管事們交接。」

  李桃娘緊緊的盯著她看,並不說話。

  胡善圍保持著鎮定,問道:「李司記,屬下這樣做,可有何不妥之處?」

  李桃娘說道:「胡善圍,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我天生愚笨,不曉得如何溜須拍馬,討人喜歡,也看不清人心險惡,有時候人家都暗鬥的快要見血了,我卻依然被蒙在鼓裡,毫無知覺。但是宮中很多你這種聰明的女子死得不明不白,或者得罪了人黯然離宮了。而我依然還在,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你可知是為何?」

  胡善圍覺得脊背生涼,「李司記忠心耿耿,心無旁騖,屬下自愧不如,請李司記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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