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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刺穿的元軍當場斃命,轟然倒下,飛濺起來的土腥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騎兵早已顧不得這些了,憑著一股血勇和這股元軍作戰。

  從服飾來看,剛才倒下的是一個普通元軍,當年父親就是這樣在戰場上,從一個普通小卒做起,征戰多年,最終坐到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和父親一起投軍的小卒,沒有幾人在了吧。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因為凡是馬革裹屍還的,都無法看見海晏河清,江山帝景!

  懷著這樣的信念,騎兵越戰越勇,身中數刀也絕不倒下。這時身後響起破空之聲,他心道不好,有人射箭偷襲,正欲跳下馬躲避箭矢時,倒下的卻是揮刀的元軍。

  騎兵回頭看去,方才貪生怕死、身形孱弱的軍醫不知何時走出了掩體,手持五弟的長弓,站姿如松竹挺立,從劍壺裡摸出三支箭來,搭在長弓上三箭齊發!

  三箭脫離弓弦,朝著各自的目標飛去,三個元軍幾乎在同時倒下了。騎兵調轉馬頭,堅硬的馬蹄鐵所踏之處,紅的血液,白的骨頭,招招都在收割生命。

  姚妙儀和騎兵聯手,終於擊潰了這群散兵。

  騎兵渾身都是傷,尤其是左臂被砍了三刀,其中一刀深可見骨。他並不喊痛,而是瞥了一眼姚妙儀,「想不到一個軍醫也會精通箭術。」

  姚妙儀隨意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將空空如也的箭壺扔掉,「亂世之中,誰不會幾招保命的絕招。越是多一點本事,離閻王爺就越遠一些。」

  騎兵蹙緊劍眉,說道:「如今洪武大帝統一中原,建立明朝,天下天平,已不是亂世了。」

  「哈哈,天下太平?那你我今日為何在戰場上?」姚妙儀嗤笑著,剪開騎兵的衣袖,取出針線縫合露骨的傷口,「麻藥早就沒了,你咬住這塊木棍忍一忍。」

  這是一塊松木做的擀麵杖,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各種牙印,不知有多少人咬過這根棍子忍痛療傷過,咬棍子是為了防止病人疼到極致時咬傷自己的舌頭。

  騎兵嫌棄的別過臉,「這點疼我忍的住,不用棍子。」

  針線刺破肌肉和皮膚,發出沉悶的撕拉聲,肌肉都痛得無意識的跳動,騎兵臉色煞白,果然一聲都不吭。姚妙儀繡花慘不忍睹,縫合傷口卻乾淨利落,在尾端打結,剪斷縫線,「傷口癒合之前,左臂都不能再用力了。」

  話音剛落,一彪人馬飛奔而來,看清為首的那人相貌,姚妙儀不禁一愣:怎麼會是父親徐達?一軍主帥難道不該坐鎮中軍指揮嗎?怎麼冒險衝到戰場上來了?

  謝家滿門冤死、母親遇刺身亡。姚妙儀不再信任任何人,包括生父徐達。因為從利益上推斷,她和母親的死亡,會使得父親和身負逆賊之名的謝家完全脫離干係。父親現在位高權重,妻妾滿堂,兒女繞膝,早就走出了謝家投敵的陰影。

  大元帥徐達飛身下馬,氣質威武冷峻,卻對騎兵恭敬一拜,看見騎兵手臂上縫合的傷口,關切的說道:「四皇子殿下受傷了?去帳中療傷歇息吧。」

  騎兵指著姚妙儀和傷員的藏身處說道:「我無事,五弟被箭矢射中咽喉,性命垂危,快抬他回去救治。」

  四皇子朱棣微服出征?難怪剛才挑剔木棍髒污不啃咬,原來是身份高貴的龍子。

  姚妙儀看著身邊昏迷不醒的傷員,看來這位就是朱棣的同母弟弟朱橚。你一定要挺住啊,否則死了一個皇子,我爹爹即使大獲全勝,也無臉回去去見你那個多疑的父皇。

  ☆、第3章 與子同袍

  兩位皇子被徐達迎回中軍大帳里修養,自有醫術高超的隨軍御醫治療。姚妙儀這個低等軍醫是沒有資格踏入元帥大帳的。

  當時徐達的注意力都在兩個受傷的皇子身上,根本沒有注意一旁低頭裝鵪鶉的姚妙儀。

  姚妙儀暗自慶幸沒有在戰場上演父女相認的狗血大戲。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姚家女的身份比徐家大小姐的行動自由,方便她暗中查訪當年兩樁慘案。八年過去,事情漸漸有了眉目……

  傷兵營地里,一片鬼哭狼嚎。

  姚妙儀舉起利斧,砍斷了一個傷兵的殘腿,麻沸散已經用完,傷兵被牢牢困在擔架上不得動彈,尖叫著昏死過去。姚妙儀像是什麼都沒聽見,止血、上藥,包紮,熟練而又麻木。

  這軍醫是個力氣活啊!

  躺在旁邊擔架上的傷兵聽得實在受不不了,將被褥里的棉花摳出來一些,搓成小團,準備塞進耳朵里。想了想,又從棉衣的夾層里排出兩個小銀餜子,瑟瑟縮縮的遞給姚妙儀:「我……我認識你的,今天就是你在戰場上給我接骨包紮,否則我也會和他一樣一輩子都要杵拐杖。小小意思,請收下吧。」

  姚妙儀抬了抬眉毛,「哦,是你啊。我說的沒錯吧,會哭的傷兵才能挺過來了,不錯哦。你別急感謝我,這位小軍爺當初也是我接的骨,可是裂口開始腐爛了,砍斷了才能勉強保命。」

  傷兵小臉煞白,「此話當真?你的醫術不靠譜,莫非是江湖郎中來軍營里濫竽充數的?」

  姚妙儀倒也不惱,也懶得爭辯,在銅盆里洗去手上的血污。倒是一旁提著溫水壺、伺候姚妙儀洗手的雜役憤憤說道:「你別狗眼看人低,姚大夫雖年輕,他的醫術卻是營地里頂尖的呢,在我們蘇州老家也是小有名氣。戰事持續快半年了,軍中糧草雖足,但是藥材不夠,剛才截肢的那位傷腿三天才能換一次藥,現在春暖花開的,瘡口容易腐爛生瘡,不得已才截肢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大夫又不是活神仙,能夠保住他一條命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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