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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只餘下悲劇,是因為一個是假霸王,一個是真虞姬。」
「你剛才說,我們這種路子對演員傷害大。沒錯,一不小心,就會如同程蝶衣一樣,迷失自我。」
「所以演員要找到一個情緒的開關,一個轉換的鈕,一把能在屬於我們自己的部分被關起來時,打開真實的我們的鑰匙。」
「我確信我和他之間不會是悲劇,是因為哪怕再像,只要有他的存在,我也會讓自己是『假虞姬』。」
「他不是那個真霸王,也不是段小樓。」
「他是我的鑰匙。去找屬於你的。」「然後呢?他怎麼說?」電話里,周弒青笑著問道。
鄒渚清撇了撇嘴:「張牙舞爪的勁立刻收了,恭恭敬敬舉了躬道了謝閉門思過去了。」
「這小孩兒識時務的很,還機靈,我挑不出來他的錯。但他百分之八百還沒放棄。」他冷笑一聲,「之後戲開始拍,我去劇組探班,可能教會教不出來什麼名堂,但這賊心,我必讓它死的不能再死。」
周弒青見他一副霸道正宮的模樣,在那邊樂得不行。
鄒渚清惡狠狠道:「你笑什麼?我要不是職業素養高,惜才之心還在噗通噗通跳,別說幫你教人,我劇組都不讓他進!」
周弒青立馬擺正立場:「你哪怕現在踢他出去,我也是不說一個字的。」
鄒渚清故意找茬:「在你心裡我這麼惡毒?」
周弒青穩穩接招:「毒點怎麼了,鎮得住宅子。」
鄒渚清還想說些什麼,周弒青叫了「稍等」。
醫生來給周弒青換藥,換完了鄒渚清一刻也等不了,緊張兮兮問周弒青情況如何。
「情況一直在好轉,新藥效果不錯。」周弒青換低頭看著被重新包上的手,「得虧你不在,否則看見我這疤又該叫喚了。」
周弒青手上的疤大部分已經褪掉,但硫酸侵蝕後的凹凸不平是沒辦法完全無痕跡的,乍一看不明顯,但多看幾眼就能發現。
鄒渚清的情緒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咱們的手原本多好看。」
周弒青笑了:「幹什麼幹什麼,現在嫌疤丑了?」
「不醜。」鄒渚清輕聲道,「我還希望能讓它來我身上,不給你這個機會呢。」
周弒青聞言,沉下聲道:「我不喜歡你這話,以後不說了。」
鄒渚清沒回話。
周弒青柔下聲音:「知道你心疼我,但這也算見義勇為的勳章不是麼?我不嫌它丑,你也不嫌,我現在自己又成了導演,不怕有劇因為這疤不肯要我。多它一道也沒什麼。」
「咱不想它了啊,乖。」
鄒渚清被他哄小孩一樣的語氣逗笑,總算是從抑鬱心情中被解救了出來。
他笑著跟周弒青打趣了兩句,兩個人又聊了好一會兒,鄒渚清才催周弒青去睡覺。
電話掛斷,鄒渚清突然腦子裡有了想法。
周弒青這事兒不能過去。
他要寫一篇,以公眾人物為主角的新故事。
第90章 入戲
鄭嘉沒想多長時間,就找到了鄒渚清。
鄒渚清對他做出的決定並不意外。
他是個有野心的,鄒渚清知道。
鄒渚清看向面前坐著的人,指了指他手裡的劇本。
「吃透了嗎?」
鄭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明白了,記仔細了,但不敢說理解透了。」
鄒渚清不怎麼在意:「看懂了記住了就成,我這本身也不是什麼深奧的故事。」
「現在我問,你答。」
鄭嘉坐正身體,緊張了起來。
「陳嶼是個什麼樣的人?」
「倔強,有韌勁,心眼很好,脾氣卻很差。」
「陳嶼為什麼愛上江潮?」
鄭嘉想了想,接著道:「他和江潮互相憎恨卻又相依為命。江潮是陳嶼的全部,是他和這個世界僅存的一點點聯繫。沒有江潮,陳嶼誰都不是,哪裡都去不了。」
「他們之間的宿命感太強,註定了陳嶼要和江潮有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產生自己也言明不了的情愫。」
「錯。」鄒渚清忽然道,「你這兩條回答,我通通不認同。」
「陳嶼就是個懦夫。父母死了,他懦弱到自己站不起來,要被仇人的孩子養大。自己的夢想,他承擔不起,口口聲聲不願搭上江潮的未來,但當江潮為了供他學畫畫跑去輟學,他在幹什麼?他躲在江潮給他築的安全屋裡哭呢!」
「這算什麼愛?不過是自我安慰,自我感動。他對不起江潮,那就用愛他補償。」
鄭嘉皺眉,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努力忍了回去。
鄒渚清很像是在刻意反駁他提出的觀點。
理智告訴鄭嘉,鄒渚清是編劇,這是他寫出的劇本,他才是最懂角色的那個人。
可或許這是由他演的,屬於他的角色,鄭嘉並不認同鄒渚清的話。一種類似於被冒犯的微妙的情緒升起,鄭嘉竟覺得自己有些憤怒。
「有話就說。」鄒渚清忽然道。
鄭嘉抬起頭,堅定道:「他愛江潮,和江潮對他的好,為他的犧牲沒半毛錢關係。是,他是懦夫,可他對江潮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索取的姿態,也不是什麼只躲在江潮背後心安理得的姿態。」
「他懦弱,但他能在放貸的人把江潮關起來時,隻身闖過去,抖著手握著棍子讓他們放了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