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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為楊手搭上他的肩,“那行啊,你這從小到大第一回開口求人,我還能不幫?不過我可警告你,你可別讓我失望。”

  話音剛落,邵一九從門口跑進來,跑得急赤白臉的:“林隊,有人暈倒了。”

  林陸驍站起來,一提神,“誰。”

  “倆都昏了。”

  林陸驍神色一緊,張為楊剛要說找人送軍醫處看看,身邊的人已經提步走到門口了。

  張為楊瞧見這幕,指著他離去的背影,問楊指導:“這是正常反應?”

  楊指導想了想,說:“正常,當初孟處開會的時候說了,要保證所有人的安全,這有人暈倒了,著急是正常的,說著我這心裡也急了,我也去看看,您自己坐會兒,等會讓陸驍找人送您會支隊!”

  張為楊擺擺手,“我也去瞧瞧,瞧完順路就回去了。”

  ……

  軍醫處。

  林陸驍到的時候,軍醫處只有嚴黛,邵醫生正拿著聽筒檢查,見門口有人進來,著急忙慌的樣子,“邵姨,南初呢?”

  邵軍醫:“醒了,回宿舍了。”

  剛落話,後頭陸陸續續進來楊指導和張為楊,林陸驍把車鑰匙拋給邵一九,“一九,你送張教官回大隊,我出去一下。”說完,人就往外走,邊走邊解外套扣子,楊振剛追上去,“陸驍,你上哪兒去?”

  林陸驍瞥他一眼,腳步未停:“我去慰問傷員,怎麼了?”

  楊振剛追上去:“你這樣子像是要去找南初打架。”

  林陸驍拍拍他的肩,寬慰地說:“放心,我不打女人。”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林陸驍停下來,微抬首,撇了下頭,懶洋洋道:“怎麼了?”

  “我那天看到南初進了你辦公室。”

  林陸驍徹底鬆開上衣的扣子,露出裡頭迷彩的短袖,手掐在腰上,別開目光,不以為意地說:“我讓她去的。”

  “那是什麼地方,你讓人隨便進!你腦子呢?”楊振剛壓著嗓。

  移回目光,兩人重新對視,楊振剛矮了一截,俯視著,半晌,他再次別開視線,舔著嘴角笑了下,“真的沒幹啥,您放心,別想歪了。”

  “啥叫我想歪了,你能幹點不讓人想歪的事兒麼?!”楊振剛怒。

  “那我說啥你都不信,你想讓我怎麼辦?”

  楊振剛只是給他提個醒,見他這態度也沒得好聊了,“算了,就當我想多了。”

  “沒事兒?那我走了。”

  念著兩人多年的交情,楊振剛簡直想朝著後頭就給他來一腳,到底還是顧著上下級的關係,不敢造次,“走吧走吧。”

  ……

  南初上宿舍樓梯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一回頭就看見他鐵青的臉,下意識掙了一下,可被他拽地緊緊的,無法動彈,林陸驍往後一扯,把人從樓梯上拉下來,“跟我過來。”

  南初去跨了兩步下台階,想抽回手,白嫩的手腕上仿佛被人箍了一層鐵箍,絲毫抽不動:“你別拽我,要訓在這兒訓。”

  林陸驍斜看她,“還嫌不夠丟臉?”

  “我丟臉,所以你別碰我,你離我遠點兒,這樣你不用跟我一起丟臉。”

  林陸驍冷笑一聲,幾乎是爆喝:“你他媽已經給老子丟臉了!”

  這下乖了。

  政教樓就在隔壁,林陸驍拖她進去,上了四樓,林陸驍把她推進去,關上門,將她摁在門板上,環抱雙臂,居高臨下看著她。

  南初別著頭,不看他。

  他就去截她的視線,偏偏要她看他。

  南初就躲,一眼也不肯看他。

  你來我往,幾個回合。

  他哼笑一聲,“怕了?跟人打架不是還挺厲害的?我昨晚說過什麼,忘了?我走一會兒就給我惹事,給我添堵是吧?嗯?”

  林陸驍心裡也窩著一股火兒,不是說喜歡他嗎?那還為了別的男人打架算怎麼回事?

  耍他?

  還是玩他?

  在醫務室的時候,憋了一肚子髒話想要往外蹦,真當看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可面前看她這副淡淡的死樣子心裡就湧起一股無名火,說出口的話,也就極具諷刺。

  “對不起。”

  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忽然響起她清淡的嗓子。

  小姑娘低著頭,耳邊是碎發,輕輕飄,如是說。

  林陸驍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仿佛一記悶拳砸上棉花,有勁兒無處使。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犯了錯,可憐兮兮地說句對不起,他竟然罵不下去了,這要擱以前,分分鐘罵得你哭都找不到墳頭哭。

  他心裡又氣又好笑,手罩上南初的頭頂,想要撥正她的腦袋,跟自己對視,結果小姑娘倔強,撇著頭,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沒了耐心,索性捏住她的下巴,狠狠掰過,“怎麼回事?道歉不看著人有點誠意?”

  結果,南初臉一轉過來,去掉污泥的左半邊臉頰,印著四個紅紅的指印,嘴角有裂痕,滲著血跡。

  終於明白過來,不敢看他的原因。

  心仿佛被人狠狠拽了一記。

  眼一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聲音竟然柔了下來,“嚴黛打的?”

  南初一掌打開他,“我也打她了,我可以自己申請離隊,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林陸驍氣笑了,鬆了手,手插回兜里,“我說了讓你走了嗎?”

  南初心道:那你凶個屁。

  南初吸著一口氣,提了提嗓子:“林隊。”

  這麼一本正經地叫他,倒是少,林陸驍收了收笑,“嗯。”

  南初說:“你昨晚跟我說的,我都有記得。”

  林陸驍臉色漸變。

  “我忍過她,讓過她,但是最後那下我還是沒忍住,我以前的性格不是這樣,我不是容忍的人,被人罵,被人欺負,我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可我不是無條件容忍,誰要真騎到我頭上來了,我肯定會報復。並且要讓對方這輩子不敢再欺負我,當年,冉冬陽欺負我,我忍了三年,前個月,在片場,我把他頭打破了。還有我很小的時候,七歲,被幾個男生綁架……”

  說這兒,林陸驍的笑意就僵在嘴角了。

  這事兒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果然,南初說:“四個男生,把當時還只七歲的我拖到小巷子裡,蒙上眼睛,捆上手。”

  林陸驍看著她,抽抽嘴角,“沒……做什麼……吧,你才七歲啊。”

  “沒做什麼,可被嚇著了。我當時就想著,以後要找到這幾個男的,我要把他們剁成碎塊。”說這話時,她聲音冷淡,“說實話,我這人很陰暗,在你面前要裝出一副陽光可愛的模樣還真的挺累人的,好像這段時間也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剛剛張教官罰我們跑操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我喜歡你的時候,是十六那年,你把我救出火場,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收留我,還教我疊豆腐塊,我有時候故意亂疊,你就瞪我,我疊好了,你就付之一笑,活了二十幾年,那晚真是我最輕鬆的一晚,後來看到你女朋友,怕耽誤你,於是就匆匆忙忙搬走了。”

  林陸驍下意識脫口,“那不是女朋友!”

  “怎麼不是,都來你家找你了。”

  林陸驍轉過頭,“反正不是。”

  南初擺擺手,“不重要,昨天小九兒說我看不起你們,我真沒有,由此,我忽然就想到當時離開給了你一萬塊,你是不是覺得挺生氣的?小九兒那話確實給了我點警醒,你們男生都挺在乎那點自尊,我還生生把他戳破了,可你知道,我別的什麼都沒有,我只有錢,我自以為對一個人好的方式就是給錢。”

  林陸驍忽然想起幾個月之前,院長告訴他的那個被南初一直資助上學和治病叫寶樹的男孩。

  她這人確實,不會表達。

  想到這兒,勾了勾嘴角。

  “剛張教官讓我倆上去的時候,我心裡有點害怕,我害怕給你惹麻煩,怕你升不了銜。隊長,我以後儘量不給你惹麻煩,也儘量不打擾你了。哦不,不是儘量,是一定。”

  “……”

  林陸驍聽完,胸又悶又堵!

  這都什麼玩意兒。

  直到南初推開門走出去,他才驚覺這姑娘似乎真傷心了?

  以後再也不打擾他了?

  拉開門剛要追出去,楊振剛就大喇喇地站在門口,如鬼魅盯著他:“我剛看南初出去了。”

  林陸驍翻白眼,轉身往裡走,掐著腰站在辦公桌前,點頭道:“對,她剛在我這。”

  楊振剛走進來,關上門,咬牙:“你丫腦子又犯渾!”

  林陸驍背對著他,抬手示意他別說了,頭疼欲裂:“這事兒我跟你說不清楚,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麼想的!”

  楊振剛朝著他後腦勺拍了一記,“你對她什麼想法都不能有!”

  林陸驍無語,“我未婚,她未嫁,就算有什麼想法,不正常?”

  楊振剛急了,“你丫還真存了什麼想法?!”

  林陸驍扶額,“我只是打了個比方。”

  “孟處給你介紹的那幾個,哪個不好,你要看上這小姑娘。”

  “得了吧,我啥時候說我看上她了。”

  “當一個男人開始心疼一個女人,不是喜歡是什麼?”楊振剛冷哼一聲:“臭小子,還狡辯,人受傷,你著急成這樣,還不是看上,行,你要看不上,你證明給我看,你看不上她,以後她都比嚴黛她們多跑幾圈,早飯少吃點,訓練多加點。”

  “憑什麼!”

  “瞧瞧,你還護著她呢!”

  “我不跟你扯了,你讓讓我得出去一趟。”

  楊振剛恨鐵不成鋼,“你要整么蛾子,也等這陣過去再說!”

  話音剛落,人已經到門口,林陸驍揮揮手,頭也不回。

  ……

  林陸驍找到南初的攝像,跟人聊了兩句,遞了人一支煙,對方倒也客氣,跟他並肩站在樹根上抽了起來。

  “你把今天的錄像給我看看,下午的。”

  攝像哦了聲,給他調出來,“怎麼要看這個?”

  林陸驍夾著煙,漫不經心地說:“這不是要寫報告嗎,我得了解了解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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