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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縱頤無視了漫天雪絮與徹骨冰寒,俏白小臉在雪影的照射下泛著寒意。
她快步跨過剛掃過又落了一層薄雪的台階,神色晦暗不明。
沈合乾的玄靴踩實了雪粒發出的咯吱咯吱聲在萬籟俱寂里顯得如此響亮,沈縱頤的思緒由此被拉回到他的身上。
“沈合乾?”她忽地停下腳步。
被清掃的台階上只有她一人,因此道狹窄,當然要讓最尊貴的人行走u,也就是沈縱頤。
沈合乾和其他宮人們都在道旁的深雪裡站著,等候著沈縱頤的吩咐。
時隔多年再見皇兄這張俊逸面龐,沈縱頤閉眼,扭過臉靜了會兒,方才睜開眼眸對其淡聲道:“母后方才問你那些話,切記在心中,我們說到底還是一家人,不會害你的。你不要防備我,也不要防備你皇伯母。”
沈合乾頓了一頓,半晌抬頭盯著沈縱頤的眼睛,鄭重地嗯了一聲。
“不要嗯。”沈縱頤走到他面前,冷聲說道:“張口說話。”
她從久遠的記憶里捕捉到了什麼,命令結束又補充:“在宮中無人會因你說個字就鞭笞你,你只需要學書和聽本宮的話,本宮保你無恙。”
當年沈合乾和她一同進的上書房,他伴學的身份只是形式上存在,實際上已不算了。
不過後來她才知道,這層身份消失對沈合乾究竟意味著什麼。
不是伴學,卻被縱頤公主照應著帶入上書房,和一群清白厲害的王孫貴族們同坐一個學堂,享受著其本不該觸碰到的資源,這本身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
在阿可口中,五世子雖有口疾,但是天資聰穎,是十歲時就考倒先生的神童。
但進入上書房,每個王子皇孫都是天才,都是天賦異斌的天驕,沈合乾的天賦不值得他們一點點的特殊對待。
口吃的毛病更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他被攻擊與欺辱的理由。
那時沈縱頤年輕,一心只有做最好的儲君殿下,滿腦子是如何治理國家的宏圖壯志,十四歲得到儲君詔書後便前往沉國各地考察。
治水患察人情,她樣樣做得不錯。
是以忽略了沈合乾,忘了宮中還有個處境艱難受盡欺負的沈合乾。
待她十六回宮,沈合乾已是青年模樣,氣質陰鬱神情莫測。
見到她時卻出乎意料的隱忍又靠近。
“是、是。”
沈縱頤抬眼望著少年。
真想不到這般孱弱青澀的兒郎,日後會成為比他父親還厲害數百倍的將軍,會成為沉國的皇位繼承者。
第75章
御書房外奴才不多, 挨著門站著的是五十多歲的大內太監總管,面白無須,氣質陰柔。
沈縱頤屏掉左右, 獨領著沈合乾一人走過去。
太監總管細眼一挑, 瞥著兩道人影, 神態愈發恭敬, 往前迎的同時把嘴咧開笑道:“皇上剛剛還念著公主呢, 這不趕巧您就來了。”
“父皇還在批摺子?”
“哎呦對咯殿下,您趕快去勸勸陛下保重龍體吶。從下了早朝到現在,陛下連晌午飯都沒用就一直批摺子呢!”提及這, 老太監就把臉皺成朵菊花, 他是勸過又被趕出來的,不然此時該在御書房內為皇帝研墨才對。
沈縱頤:“大驚小怪作甚,平添這些焦心。”
她說完,大太監頓時垮下神情,細縫眼裡抖落出幾點可憐的哀求。
見狀,沈縱頤笑, 父皇身側的老太監原來這般有趣。
時過境遷,宮中眾人的樣貌再次清晰起來,倒讓她從中體會到別番新奇。
“行了陳公公, 快收收你那樹皮根子似的臉,你大抵忘了我兒時被你這張老臉嚇了一回呢。”
陳大太監先是一愣,而後驚愕地繃緊了下巴。
他沒料到殿下會突然提及此事。
他生得不大好看, 幾年前把只有七八歲的小殿下給嚇哭過, 自此後就被皇上勒令少在公主面前出現。
宮裡人都避免談及此事, 畢竟未來儲君被太監嚇哭不是何等光彩之事。
卻沒想到殿下她竟以此玩笑……看來殿下大度,把這件事揭過去, 原諒他了。
陳公公想著想著,眼神放柔,又帶著幾分被赦免的感激,望了沈縱頤一眼,輕聲道:“是,殿下。”
他安靜地退到一旁後,餘光掃到沈縱頤身後跟著的少年時,卻不自覺防備地眯了起來。
這位……倒是沒見過。
作為宮裡老人,他都沒見過的王孫貴族也只有五王府的那位了。
陳公公重新打量了一番沈合乾,看著少年頭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模樣,他不由得輕蔑地勾起唇。
到底是莽五王的兒子,一家子人不入流,滿身扶不上台面的小氣。
就這種人物也配待在他們尊貴的殿下身邊做伴學?
哼,鐵定是待不滿一月就要被送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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