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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你自戕了。」
留下淡淡一句話,他越過僵住的老嫗,頭也不回地離開。
對敵手,他從未心軟過,除了寧雪瀅。
身後卻忽然傳來老嫗沙啞的厲呵:「你娶進門的寧氏女,是老身好友的女兒,若是讓她知道你囚禁老身,必然不會原諒你!!」
衛湛站定,微頓片刻,提步離開。
有些秘密,不該再將那丫頭牽扯進來。
今生的她,純良溫善。
足夠了。
離開書房,衛湛靜默在庭院內,等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淡聲問道:「打聽到了?」
影衛點頭,「在城南的一家藥鋪,掌柜被季懿行花重金收買,製作了一顆丹藥。」
衛湛若有所思,提步走出月門,乘車去往城南那家藥鋪。
生母被奪,「生父」被逼死,再沉穩的人,都或許會意氣用事,何況是一個從小養尊處優沒受過挫折的少爺。
二月十五,季懿行又被傳去養心殿,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打量著他年輕的臉龐,明明是個男子,又無親無故,怎會這般親切?
「憑卿家這張臉,朕想給你最好的一切。」
話術罷了,季懿行根本沒有當真,他當著眾臣的面連提的兩個要求均被駁回,還能指望什麼最好的?
對這個老傢伙,也只剩下仇火,熄不滅的仇火。
可刺殺皇帝不僅會被株連九族,還會促成太子順理成章地繼位,為太子和衛湛做了嫁衣。
種種矛盾下,他心生一計,就是借太子之手弒君。
之後,不管誰繼位登基,衛湛都做不了御前寵臣,還會受太子牽連。
在青年看不見的角度,景安帝的面色漸漸凝重。
這時,巫醫再次呈上丹藥。
站在寶座旁的季懿行自然而然越過趙得貴,接過盛藥的錦盒,雙手呈給景安帝。
景安帝蒼白的病容浮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拿起丹藥干嚼起來,吞咽後才服下溫水。
「來,孩子,陪朕下盤棋。」
今日是會試的第三場,他卻並不上心,似一門心思想要試探季懿行的棋藝。
然而,沒等行至收官,一口腥甜的血水不受控地湧出喉嚨,噴濺在棋盤中,迸濺在了季懿行捻棋的手指上。
候在一旁的趙得貴大驚,「陛下吐血了!來人,傳御醫!」
兩刻鐘後,朝中重臣齊聚養心殿外等待著御醫的診斷結果。
巫醫跪在殿外,被季懿行架著刀,絮絮叨叨地為自己辯解著。
「小的無辜啊!」
將刀推進一寸,季懿行冷聲:「閉嘴。」
須臾,趙得貴一臉沉重地走出大殿,看向巫醫,「經多位御醫診斷,陛下沒有中毒,而是郁怒憂思所致。」
巫醫長長舒口氣。
衛湛佇立在最前排,淡淡看向緩緩收刀的季懿行。
「季小將軍為何露出詫異的表情?」
季懿行心口重重一跳,「陛下抱恙,為臣者不該憂慮?莫不是都要像詹事大人一樣冷漠?」
借著衛湛沒有回懟的工夫,他苦思起來,明明是他親手調換的丹藥,怎會無毒?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衛湛突然上前一步,面朝眾人朗聲道:「陛下口諭,今日凡出現在養心殿之人,皆要接受搜身!禁軍侍衛不得耽擱,立即執行!」
眾人皆懵。
無緣無故,搜身做甚?
但既是口諭,無人敢忤逆,全都張開手臂等待搜查,除了臉色褪盡的季懿行。
值勤的將士們先互相搜身,隨後走向各個臣子。
季懿行一把推開面前的禁軍,「本將剛從寢宮出來,怎不知陛下有此旨意?」
衛湛笑,「你若知道,又怎會上鉤?」
他抬起手指,示意侍衛立即上前。
季懿行被侍衛粗魯地按在地上,面部猙獰。
很快,一名侍衛從他的袖子裡搜到一顆丹藥,「詹事大人!」
衛湛接過丹藥聞了聞,一股子血腥味,他走到快要嚇破膽的巫醫面前,挽袖遞過去,「看看,是你制的丹藥嗎?」
巫醫拿到手裡仔細檢查,「是的,沒錯,這才是由太子心頭血煉製的丹藥啊!」
眾臣愕然。
衛湛斜睨還被按在地上瞪圓眼的季懿行,「敢問小將軍這幾日走遍城中各大藥鋪,是為何事?本官甚是不解,這才事先稟告給了陛下,以防陛下被奸人所害。」
季懿行恍然,原來他的舉動都在衛湛的監視下,而他事先訂好的毒藥不知何時被置換掉包了,確切地說,打從醫館取到的丹藥,就是沒有毒的假藥丸!
「衛湛,你誣陷我!」
養心殿內,陪著演了一場戲的景安帝黑沉著臉靠在床柱上,有氣無力道:「來啊,將人押入詔獄審問。」
在衛湛暗中送來口信時,因著那張臉,他給予了季懿行機會,倘若季懿行沒有換藥,說明衛湛在挑撥他們君臣的關係,可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殿外傳來季懿行的嘶吼,由喊冤到破口大罵。
「末將冤枉,陛下明鑑!」
「哈哈哈哈哈,明鑑個屁!」
「尹軒何錯之有?被奪妻子,又被無故貶黜,走投無路之下,才落草為寇!他的一生跌宕悲戚,都是拜你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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