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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才是雪梨。”站在案旁拿著青玉藥匣的丫鬟低了低頭,聲音也輕了下去。

  若生失笑:“你們二人生得倒是像。”

  葡萄看看雪梨,雪梨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她們倆,分明生得沒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然則話是主子說的,自然也就沒有人敢辯駁。

  二人立即依著若生的話辦起事來。

  雪梨捧了藥匣子上前來,到近旁取出來給若生看,道:“這是早前千重園那邊送來的,說是宮裡頭的東西,磕著碰著了抹些便好。”

  若生低頭定睛一看,瞧著眼熟,似乎就是早前她初醒來時,行動不便,四處亂磕,太醫院的人來望診時,順道留下的藥膏。

  綠蕉也曾拿出來給她塗過,效用不錯。

  她點點頭,淨面後,就吩咐雪梨給自己抹了厚厚一層。

  過會還得見父親,能消一點是一點。

  藥膏塗抹到一半,吳媽媽終於抱著元寶回來了,哭笑不得地同若生告狀:“賴在銅錢跟前,怎麼也不挪腳。”

  元寶垂頭喪氣地瞥若生一眼,“喵嗚……”

  “八成是餓了!”若生回望過去,笑得打跌,斷言道。

  吳媽媽搖搖頭,問:“一時間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叫它吃的。”

  府里可從來也沒養過貓。

  若生算了下蘇彧收到口信的時辰,大抵何時能來接走元寶,略一想遂道:“不用喂,先就這麼著吧。”

  元寶聽到這話,像是聽明白了,當下大叫起來。

  它的貓生里,什麼都能缺,可不能不吃飯呀!

  可它喵喵嗚嗚叫喚了半天,誰也沒能聽明白。天氣又熱,很快的它也就沒了力氣叫喚。吳媽媽將它放下後,它就兀自找了處陰涼的地方臥倒了,哀怨地盯著若生看。

  看看又揚起壓根沒有的脖子,努力探頭朝著月洞窗看去。

  銅錢就掛在那外頭。

  它雖然分不清銅錢是什麼鳥,但它知道帶羽毛的一定是好吃的……

  但隔得委實太遠了,加上一屋子的人,簡直就是刀山火海翻越不過。

  它只得死了心,將腦袋伏在了地上,舔毛,舔毛,再舔毛。

  小模樣瞧著可憐兮兮的。

  若生就不忍了,到底還是讓吳媽媽下去看看廚房那邊,有什麼它能吃的。

  她自己則去換了身衣裳,準備往明月堂去。

  出得木犀苑,一路桐蔭遮陽,倒也涼慡。進了明月堂,她爹連二爺就一改方才那彆扭模樣,湊上來問她:“貓可比我好?”

  “這怎麼能……自然是您比貓好!”若生脫口道。

  連二爺就高興起來,滿意地轉頭吩咐下去:“把吃的端上來!”

  先是一盞燉燕窩,被他親自捧到了她跟前,說:“雖然我瞧著你像是胖了丑了,但阿鳶說你瘦了,那還是多吃點吧。”

  他如今喚起朱氏來,也已慢慢開始習慣於叫她阿鳶了。

  “也別吃得太多!”他說完,像是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還是提了一句。

  若生無奈又好笑,她爹這心底里到底是多怕她長成胖姑娘?

  腹誹著,她還是好聲好氣地應了個是,然後才掀開了蓋子。

  熱氣登時往上一竄,芳香撲鼻。

  但燕窩本無這等香味才是。

  她疑惑著低頭去看,只見白瓷小盅里,除燕窩外,還有一團東西。仔細分辨了下,她終於認出來,那是一片片撕成了細長條後,並在一塊打了結團起來的香蘭葉。

  怪不得這般香。

  連二爺催她:“盯著還能開出花來不成,快吃!”

  吃完了他又讓人上果子,端上來一盆荔枝。

  若生奇道:“這會就有了?”

  “阿姐命人加緊送上來的,自然是有了。”連二爺剝了一顆,想著自個兒吃的,突然又巴巴送到了女兒眼前,“可惜你回來得遲,不大新鮮了。”

  神情,哀怨一如元寶想吃飯的模樣。

  若生忍俊不禁,打發了丫鬟們下去,自己親自動手給他剝了一碟鮮荔枝。

  指尖都是黏糊糊的汁水,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清甜香氣來。

  父女倆一個剝,一個吃,很快就吃完了一盆子荔枝。

  連二爺看看空空如也的盆子,說了聲糟糕,金嬤嬤可說了不能多吃。

  荔枝上火,的確不宜多食。

  連二爺這才開始懊悔不已,等到若生淨了手回來,他看著她卻又樂了起來,感慨道:“好險都是我吃的,你別病了就好。”

  若生打趣:“所以您方才是故意吃那麼多,好不叫我吃的?”

  “正是如此!”連二爺厚著臉皮,老實不客氣地重重點了頭,“對了,阿姐這會不在府里,你可是傍晚才去千重園?”

  若生頷首:“估摸著掌燈時分姑姑也該回來了。”

  連二爺道:“那我也要一塊去!”說完他就催若生回去歇歇,“吃也吃過了,趕緊回去睡一覺吧。”

  若生依言出門,出了明月堂卻沒直接往木犀苑去。

  她從進門就開始等,等著四叔派人來請她,這會終於是來了,還借了五姑娘宛音的名頭請若生去四房一敘。

  到了四房,也果真是連宛音不情不願地出來迎她。

  若生粲然一笑,讓綠蕉將禮物拿出來。

  連宛音面上這才露出幾分笑意來,而後竟也絲毫不顧及,當著若生的面就將東西打開了來,裡頭是幾罐花茶並些式樣獨特的絹花。絹是上等的絹,花樣也是京城裡罕見的。她就立即取了出來把玩了一陣,覺得不錯,這才正眼看若生,說:“三姐這幾件東西倒是選的不差。”

  “幾位姐妹都是一樣的禮。”若生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連宛音的臉色霎時變了,“我的不是最好的?”

  若生袖手:“五妹的意思是叫我厚此薄彼?”

  “三姐!”她攥著那絹花,方才越看越美,如今再看就覺得越看越丑,不過是人人都有的俗物而已,當下抬手將東西往地上一摜,“那我不要了!”

  “不要?”若生微微挑眉,“哦,那我就收回去了。”

  第105章 委屈

  連宛音聞言,雙眼一瞪,撅著嘴,氣得又要摔茶罐子。

  若生掃一眼她的手,說:“五妹既不要這些,那這些個物件就都還是我的,哪裡就能叫你給摔了?”

  “……”連宛音聽著這話,一時躊躇,抱著一罐子花茶,是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不摔顯得她虛張聲勢,無用;摔了又正如若生的話一般,於理上她站不住腳。

  小姑娘脾氣嬌縱,心思卻遠沒有她自以為的那般活絡,叫若生三言兩語就給堵住去了去路。

  她咬著唇,漲紅了臉看向若生,切齒般低低喊了一聲,“連若生!”

  這模樣,定是氣極了。

  若生看著廊外白玉欄下,一溜的繁花盛景,四房瞧著似比二房更為奢華。

  她便笑著看向五姑娘宛音,淡淡說了句:“五妹,四叔平日裡就是這般教你的?”

  連宛音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愣住。

  若生漫然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我比你年長,你怎敢直呼我的名字?”話畢,她將視線一收,越過連宛音就要往前頭去。

  連宛音見狀更是忍不住氣,立即拔高了音量再喊一聲“連若生”,見若生停下腳步後,口氣更是張狂:“我就是直呼你的名字你又能如何?平素喚你一聲三姐是給你臉面,我不喊你又能怎麼奈何我?”

  “沒大沒小。”若生背對著她,不疾不徐地吐出四個字來。

  連宛音氣得眼睛都紅了。

  早些時候,她隨口一激,若生就能同那炮仗似的“嘭”一聲炸開,是以每一回都是她贏。加上若生又總喜歡往四房跑,見了她爹比見自個兒親爹還熱絡,她就總仗著這些,回回都能在嘴上勝若生兩分。

  可今次,她才剛一發作,就叫若生給堵了句——“不要就收回去。”

  憑什麼?

  送了她的東西,那就是她的。憑什麼又給收回去?

  不要是她的事。可斷不能叫若生給領回去!

  而且說那話時,若生的口氣端的是雲淡風輕,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到底是要收這禮還是不收。乃至於她的視線都似乎並沒有時時落在自己身上。

  連宛音由此更為惱怒,說了幾句話後更是怒不可遏。

  若生擺出的姿態越是渾不在意,大局在握,她心中的那把怒火就燒得越是旺盛。

  很快。這把火一股腦熊熊燃燒起來,燒得她理智盡消。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若生的胳膊,口中猶自嚷著:“我的話還未說完,你怎能走?”

  “胡鬧!”

  正當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呵。

  若生慢悠悠回過頭去。略一福,喚了聲“四叔”,問:“四叔近日可好?”

  連宛音的手卻還落在她的袖子上忘了鬆開。見了父親也是不知請安。

  兩廂一對比,襯得她簡直毫不知禮數。令見者生厭。

  連四爺本就心情不佳,見狀更是一團郁躁湧上心頭,好容易按捺住了,先笑著同若生點了點頭,道:“你四叔我一向都好,倒是你,走了好些路,怕是累了吧?”

  若生但笑不語。

  既知她一路車馬勞頓,定是累了,卻偏偏還要趕在這個時候請她來說話,可見老吳的事,到底還是成了他心頭一根刺了。

  她微笑著,低頭去看連宛音的手,溫聲細語道:“五妹,你抓著我的袖子做什麼?”

  連宛音兀自愣著。

  “宛音!”連四爺咳嗽兩聲,叫了她的名。

  連宛音這才回過神來,飛快地鬆開了若生的衣袖將手垂下,而後嘟囔了句:“爹爹你凶什麼。”

  連四爺對待小輩們,一貫和顏悅色,對待自己的女兒那就更是不用多說,像今天這樣口氣生硬地同她說話,還是頭一次。身為四房得寵的孩子,連宛音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見父親同若生說話時就是言笑晏晏,同自己說話就是橫眉冷眼,還訓斥自己胡鬧,當下受不住了,瞪若生一眼後就來尋父親:“爹,三姐不喜歡我。”

  惡人先告狀,一向是連宛音擅長的。

  可這話是當著若生的面說的,她不尷尬,連四爺還尷尬呢,當即壓低了聲音趕她走:“休得胡言,你三姐若不喜歡你,又怎還會送東西與你?你娘方才正派人尋你,莫要在這耽擱了,快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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