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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飛來了,他會同她說,屋檐下有小貓打架,也要用言語描繪給她,每次蕭柔都笑得很開心。
崔燕恆在對面廊道靜靜地看著她,從不打擾。
直到那一天,微安接到手下線報出去,蕭柔執意在廊道上等了他一夜。
這時候蕭籽封已經能下床,看見妹妹這副不同於往日開朗樂觀的模樣,走來安慰。
「柔柔,你不要擔心,靖王殿下一定只是被些小事纏住了,不會有事的。」
她很快反應,並且笑道:「是啊,七哥,你說得對,他身邊堪用的人才很多,而且他也很厲害,不會有危險的。」
見她輕易就被哄開心,蕭籽封吁了口氣,「那你趕緊回屋歇息,你眼睛不好,小心磕著絆著。」
「好,七哥,那我先進去了,你也快些休息吧。」她笑道。
然後侍女就扶著她進房間。
等蕭籽封房間的門傳來「啪」一聲關門鎖上的聲音,蕭柔問侍女,「我七哥房間熄燈了嗎?」
「回姑娘,熄了。」
「那扶我出去。」
蕭柔又執著地抱上杌子,輕輕從屋中出來,坐在廊下。
隨後過了會兒,她聽見侍女呵欠的聲音,笑道:「你也下去睡吧,沒有我喊不許過來,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
「這...」侍女為難。
「這是命令,違抗我等同違抗靖王殿下。」
侍女知道她在靖王那的地位,想著這客棧里里外外都有殿下的人守著出不了岔子,於是只能聽令回房了。
侍女走後,原本隱在暗處的崔燕恆,走了出來,始終站在她察覺不到的對面,靜靜地看她。
看她時而焦急地交握雙手,時而皺眉,時而氣促握拳,身體止不住輕顫。
在光明處她總是一副樂觀快樂的模樣,不管是白天微安拉著她的手摸花,還是蕭籽封來勸慰,她全都表現得輕鬆的樣子。
可原來暗地裡無人時,她是這樣一副膽怯無助模樣的。
崔燕恆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蕭籽封之所以聽了她的話就能安心離去,當然不是因為他傻,而是因為這個妹妹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熟知她什麼樣的性子,所以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所以,這是以前的那個她,才這樣。
如今的她,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敏感、怯怕、焦急。
他突然,真想抽死自己。
是他,是他過去對她的傷害,造成的。
當他看見蕭柔坐在廊下,垂下臉,肩膀一抖一抖時,他慌亂地下意識朝她邁步,卻又退了回來,環顧四周,發現長廊盡頭的角落有件散落在地的蓑衣,應該是客棧掌柜晾曬在廊道時,不小心掉落的。
他走過去將蓑衣穿了起來,又在旁邊的小房間找到一雙寬大的織物手套,將其套在自己戴了鐵製手套的手上,再脫掉自己的鞋子,一步一步往蕭柔身邊走。
起先蕭柔聽見有腳步聲,肩膀停止抖動,抬起那張雙眼空洞,沒什麼表情的臉。
「你...是誰?」
赤足在地上走,加上走路時蓑衣發出的沙沙聲,她已辨認不清眼前人是否是自己厭惡最深的那個人。
崔燕恆斟酌了一會,掏出一顆藥丸往喉嚨一咽,隨後發出嘶啞得難以辨認的聲音,像一個老者的聲音:「姑娘這麼晚不回房間睡,一個人坐在這裡做什麼?快進去吧。」
蕭柔聽清聲音不是她以為的那人,頓時松一大口氣:「爺爺,你不也這麼晚不睡覺,跑出來嗎?你也要先趕緊回去睡。」
這個姑娘還是一樣的伶牙俐齒。
崔燕恆皺了皺眉,不知還要如何勸她的時候,她突然又開口:「夜裡沒有了太陽的溫度,我睡不著了...」
他愣神地看了她好久,見她扶著欄杆站起,虛晃了一下,他嚇得下意識往前扶,不料就因為這一晃的失神沒留意姑娘把腳下的杌子踢過來,腿被磕到差點要摔,將摔不摔那下,他反被她扶住。
眼睛看不見的姑娘縴手迅速扶起他的手,握住他右手的手指。
摸到他手指那一下她迅速臉色變了,愧疚道:「爺爺對不起!我剛才認錯人了,你沒事吧?」
崔燕恆望著她,繼續用嘶啞的嗓音道:「小姑娘認錯什麼人了?」
「老夫不小心摔倒反而是你扶了,老夫要謝謝你才是,幹嘛要道歉呢?」
「因為剛剛我還在懷疑你是...所以是我害你摔倒的,對不起。」她抱歉道。
崔燕恆知道繼續說下去反而露餡,趕緊轉移話題道:「你剛剛說因為夜裡沒有了太陽的溫度,所以你睡不著了?」
蕭柔點點頭,神情落寞又無措:「嗯,爺爺,現在其他人都不在,我不瞞你說,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他們在的時候,我不想他們為我擔心,所以,害怕我不能說,但其實...我真的很怕...很怕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她話說到最後,聲音忍不住哽咽了,崔燕恆白天時見她和微安笑得很高興的樣子,以為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了,現在聽她那麼說,才知道,原來還是會害怕的。
「感覺不到太陽,也不用沮喪的...」崔燕恆沒哄過人,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望著今夜孤冷的星空,明明今夜月色不好,星子也只有三兩顆零散地散落,可他偏偏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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