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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鳳眸里的琉璃光躍動,她將眼底起伏的情緒壓平,抬手捏住誅邪,隨手點動幾下。
「嘎嘎嘎。」誅邪咯吱咯吱卡出怪音,它扭著弧光圓轉的□□躲避,「杳杳,你在幹嘛呀,癢的很。」
……
雲舒指尖僵了僵,糟糕,她忘了自己沒有靈力,不能開啟陣法。
「安靜。現在正在解決你惹的禍端。」
她凝起眉梢,低聲命令:「啟動大衍窮觀陣。」
「哼。你們就是不信我。」誅邪短促哼聲,依言照做。
撤開身上的障眼法,又隨手起了個燦金色結界,它跳蕩在半空中,倏然膨脹起來。
結界外,熾陽烤炙著土地,鐵鍋熏開騰騰熱氣。
傭兵們吵嚷堆在一處,面紅耳赤的討論著什麼。騎士團成員接過凱亞布置下的任務,認真維持著秩序。
結界內卻晦暗無比,誅邪太極急速旋轉著,黑白□□繪成片混沌之色。
薄金色之下,壓了片渾濁的烏色。
誅邪化成兩顆巨大的眼珠,咕嚕嚕的轉:「杳杳。我準備好了。」
雲舒朝他點頭,短促的說:「五息之後。啟。」
所謂大衍窮觀陣,乃仙門一陣法。
得天衍之術,窮天地,觀寰宇,天地萬象,無所不知。
它能串起時、空、因果,瞄定一個人具體的位置所在。因此,位列上古五陣之一。
誅邪,不,應該說作為萬陣之首的混元滅殺陣,全盛時期當然可以構建起完整的大衍窮觀陣。
喚她助力,只能說——它的仙力也所剩無幾。
雲舒垂下眼,再次挑開時,琉璃目中隱潛厲色。
昏暗渾濁的上空,誅邪拖動著眼珠,劃開一片複雜的軌跡。
圖案層層琯結,無數折線條疊出一把巨斧。
它通體雪白,斧心中空。流暢的線條在斧尾處收攏,灼燃出一隻鳳凰頭。
未幾,大衍窮觀陣成型。它倒掛在烏色的空中,黑白分明。
雲舒側了臉:「凱亞。安柏。我需要你們幫助!」
凱亞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腰間攜著的黎明神劍飛盪而出。
他嘿道:「你還真是不客氣呢。」
雲舒抿緊唇,手掌抵著薄刃,鮮血驀然涌開。
「凱亞。幫我把血液凍住!」
一捧冰團應聲落入她的手心,雲舒看向安柏:「安柏,對準中空的斧心,蓄力放箭。」
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
箭矢飛射如星,雲舒切準時機,將凝著神血的冰團楔入劍頭。
轟——
箭射入斧心,雪白的巨斧驀然燒灼。厚重冰衣化開,雲舒神血悄然融進其中。
接著,一聲鳳凰清啼。鳳頭斧似活過了。開天闢地似的,往空中一斬。
金色結界震顫,閃爍幾息後,漸漸平穩下來。
接著,一展透明光幕隱隱浮出。
「需耐心等待一段時間。」雲舒解釋道,「鳳頭斧劈開時空因果,也需花費一段時間構建畫面。」
她偏了偏頭,見安柏眉心仍然蹙著,安慰道:「別擔心,很快。」
安柏搖頭,頭上蝴蝶結跟著顫,她糾結的咬唇:「雲舒小姐,嗯,我的問題可能有點冒昧……」
「沒事,你說。」雲舒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先前就想問了,你們家鄉的招式,是需要每次在手上劃一刀嗎?」
怎麼可能呢?又不是魔族自損獻祭。
她只是因為,丹田破損,不得不使用神血罷了。
「那…雲舒小姐,你疼不疼啊?」
雲舒錯愕一瞬,緩緩挑了眉梢。
委實說,這樣的問題…她已經幾百年未曾聽過了。
疼不疼的,她耐了百年,好像早已慣了。
她接過安柏遞來的創口貼,隨意黏上,聲音溫柔下來:「安柏別擔心。我們那裡不是用鮮血——」
垂眸思考了下,緩緩為她類比解釋:「唔,其實天地間自有其運行的規則邏輯。就像你們的神之眼是引導元素力的媒介,我們家鄉那邊,也有這種引導元素力的器官。」
「我們稱它為丹田。」她的聲音清淡和緩,緩緩道來時,有一種溫淡的力量,「神之眼是外置器官,丹田卻是內嵌在身體裡的。它可以幫助我們吸收天地靈氣,化為己用。」
「有點意思。天地靈氣,等同元素力?」凱亞略一沉吟,「所以,和旅行者一樣,你們也可以操縱所有元素力?」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但丹田內有靈根,金木水火土,不同靈根分別對應不同五行。
與他們的神之眼類似,九玄大陸的修仙者也只能根據對應靈根吸收靈氣,且吸收的上下限由靈根的品級決定。
這些一一解釋起來就很複雜了。
她為天道所厚,沒這些限制。索性直接頷首默認了。
「這樣解釋我就明白了!」安柏擰緊眉頭,「但,用鮮血釋放那個什麼,嗯,靈氣,也……」
她話沒說完,眼底明晃晃的擔憂扯得雲舒心間一軟。
「不是。」她忙道,「以後不會了。」
其實,使用神血也是權宜之計。
唯有蘊含龐大力量的血液,方能啟動陣法。
她身體裡也沒剩幾滴了,更何況,誅邪…混元陣在她身邊,應該更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