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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無意聽人提起,隊長與上野曾是同儕,先隊長死了之後,因為意見不和才從一番隊調出來的,擔任三番隊隊長。
隊長看上去嚴肅耿直,然而意外的好說話,至今他也沒有對我偶爾躲懶之事施以懲罰。
我一度以為他並未發現,直到他留我談話,讓我注意分寸。
「在軍營里,你首先是個士兵。」語氣嚴肅而沉重。
可是,知道嗎?
比起天領奉行,海祈島軍營的氣氛其實沒那麼嚴肅,至少沒有隊長表情這樣嚴肅。
也許他是想攢在一起處理,不過那對我不重要。
軍營中不乏偷奸耍滑的老油條,有他們做榜樣,又沒有經歷新人訓練,我很清楚我這隻無害的倉鼠形象是合理的。
在適當的時候扮演恰到好處的角色,加上自己的理解在他人接受範圍之內試探,這就是我一直以來與他人的相處方式。
隊長總是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不允許任何人在訓練時間缺席,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只會在這時改變,所以我從不在那時遲到。
我有些在意隊長和上野隊長的過去,但聽人說那關係到他們的前隊長,沒人願意談論。
上野和他的隊伍很快消失在視野中,我領完物資返回,隊長和準備出任務的同僚已經等在那裡。
他讓我放下東西上前,然後指著地圖分析:「這些浪人不好對付,雖然是常規驅逐行動,也要注意突然突發情況。
隊伍要求配置三人,離任務地點最近的是劍魚二番隊,他們今天在這裡執行巡查任務,有問題不要硬撐,那是莽夫。優先保全自己,聽明白了嗎?」
「明白。」
他點點頭,示意我們可以出發了。
在離開營地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隊長那雙總是帶著心事的眼睛同我對視,並未移開。
我重新啟步,為這各種情報中看上去都微不足道的任務。
現在,說說我的判斷,對劍魚三番隊成員來說,隊長是個好人。
第69章 秘密
佐倉蹲在岩石後面,三木在更遠的地方用弩箭瞄準目標。
他們出過很多次,豐富的經驗使心無旁騖時更容易察覺某些違和。
是的,違和。
流浪武士大多放浪,一路所見,即使是在天領奉行的駐地行為也不曾收斂。
憑這點印象,很難將眼前這幾個全副武裝時刻警惕的人聯繫。
武士將手放在刀柄上,徘徊在空地四周。他們的步伐很穩,轉身幅度不大。
沒有交流,沒有聲響。
身旁的人堅持太久了,他的汗水順著脖子流入衣襟,想必那滋味不好受。對於普通人來說,今天的太陽還是太大了。
佐倉收回目光對我使了個眼色,這是撤退的意思。
他的臉上看不出情緒,自我來到三番隊後,這個人就以這種非常穩重的形象出現在我眼前。
我對佐倉並不熟悉,這個隊伍中資歷僅次於隊長的老兵迄今為止仍是一個士兵。
三番隊大部分是這樣的人,明明隸屬於劍魚,成員間卻看不到其他同屬劍魚的激情,功利之心與推進的欲望,似乎已被刻意抹去。
又或許那不是抹除後的結果,而是經歷某些事之後的深埋。
佐倉說話時,三木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兩個老兵在年齡上並不蒼老,相反,他們看上去年輕的可怕。
海祈島有很多年輕人,大部分經歷過與幕府軍的戰爭。年齡總是衡量可信賴程度的重要標準,但這個標準從不唯一。
佐倉說:「重新制定行動計劃,目標不是普通流浪武士。」
我下意識看向三木,他沒有驚訝。
三木:「對方行為模式與幕府軍相似,行動地點單一,視野內至少包括三個目標,不建議逐一擊破。
另外,雖然是荒島淺灘,這片海域較淺,依然在在大陸架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兩人交換意見後陷入沉默。
佐倉:「隊長得知道。」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擅自行動,失誤不僅無法得到更多情報,還會打草驚蛇。」
我想起出發前隊長的話,試探詢問:「如果加上附近的二番隊呢?」
「不行。」
佐倉的否定在意料之中,我意外的是,他否定的如此迅速、如此堅決。
我深深看了佐倉一眼,並未探究下去。
三番隊是個有秘密的隊伍,他的成員似乎也有秘密。
我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麼,同樣贊成他們做出的決定。
知道嗎?我現在待的地方屬於被對比出問題的區域之一,解決面前目標深入秘密並非不可能。
不是所有目的都必須以絕對的武力取勝。
可現在我不會提出意見,這是佐倉三木需要做出的決定。
「偵查兵沒有把所有情報報上去。」
這是委婉的說法,佐倉並未直接表明偵察兵的問題。
海祈島有獨立的偵查部隊,關於目前所在的任務地點是如何偵查、偵查到哪一步不得而知。
隊長能把我派出來,大概是覺得危險性不大。也就是說,在內部任務信息上,斥候並沒有將這裡的違和一併上報。
是沒察覺嗎?我對此持懷疑態度。
「這樣,帕諾斯,你回去把這件事告訴隊長,我和三木更改原計劃繼續監視,如果有任何突發問題,記得看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