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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似乎只是路過。我本來並未在意,直到腳步聲停在我的面前。

  稍作片刻,一隻手拿開了我蓋在臉上的帽子。

  這個看上去憨厚老實的年輕人似乎沒料到我睜著眼睛,因此對視的動作發生時,我明顯覺察到他的尷尬和僵硬。

  然而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尷尬?

  按理來說,工作時間偷懶被發現,那個偷懶的才應該產生這種近乎羞恥的感情。

  我從不為所作所為而牽動情緒,因此不存在上述情況。

  難道說,正是因為我沒有羞恥,他反而因我的自然而尷尬嗎?

  「本來想嚇嚇你,原來你沒睡著啊。」平吉臉色微紅,很有趣不是嗎?他會因未實現的想法手足無措。

  此刻,我的帽子還在他手上,帽沿被手指緊緊捏住。

  我承認自己是有些惡趣味在身上的,對平吉的尷尬不僅沒有安慰,反而裝做未發覺的觀察起來。

  因此,我目睹了他的表情向放鬆轉變這一過程。

  耗費的時間夠多了,平吉仍未主動開口。

  「是有什麼事嗎?」

  「啊,對了,隊長找你。」

  我站起來接過平吉手中的帽子戴在頭上,說自己了解了很快會過去。

  離開前,平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工作時間不要偷懶啊,被隊長發現就遭了。」

  感謝他此刻仍顧忌那微不足道的同僚情誼,我沒有回頭,揚聲說知道,隨即踩進正午的陽光之下。

  太陽,熾熱奪目。

  我現在在的地方是八醞島軍營,隸屬劍魚三番隊,隊長是從其他隊伍里抽出來的老兵。

  隊伍已經成立很長時間,由於沒有戰爭,減員的事很少發生,在我到來之前,他們已經是同生共死的家人了。

  雖然第一天有過自我介紹,但那是我對他們的,整個劍魚三番隊除了隊長以外,每個人叫什麼我大致只能將他們與外號對上。

  這就導致除了隊長與職務外,我不能拿其他稱呼去與人交談,我們沒有熟到可以互相稱呼暱稱外號。

  比如平吉,我仍然不知道他姓什麼,甚至連這個名字是否真實也不得而知。

  我不清楚這是出於某種授意還是傳統,他們似乎沒有對新人自我介紹的習慣。

  第一天到來,我也僅僅報了名字,那個看上去不苟言笑的隊長讓我入列,和士兵一起訓練。

  現在,一周已經過去了。

  我在這裡見過兩次五郎,都是遠遠看見。

  一次是他出完任務回來,背著受傷的士兵,另一次是他夜裡坐在篝火旁,和士兵一起吃飯。

  堇瓜配著的菜餚難以下咽,很遺憾無論走到哪裡,這種為軍隊所做的餐食都以一種違背食材精神的面目出現。

  我看見他一邊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一邊自然而熟練的將肉放到身旁年紀尚小的士兵碗中,其他人見怪不怪。

  因為新鮮,又有其他菜餚對比,肉這種食材勉強說得上可口。

  珊瑚宮心海問過我有什麼發現,很抱歉暫時沒有。

  在回信中,「軍營里的生活平靜如深不見底的湖水」,我這樣告訴她,她的基本猜測都是對的。

  珊瑚宮心海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大膽一點說,她甚至能具體到某個小隊與個人。

  然而對發生的狀況,她只是不動聲色,無動於衷。

  那並非顧忌產生的軟弱,我現在還相信上次見面她給我留下的印象。

  獵人為獵物的完好充滿耐心,擇機而動,至少在我眼裡,她是合格的獵人。

  我有理由相信,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最大的利益。

  「這片島礁有一群流浪武士,我已經派佐倉和三木處理。帕諾斯,你的第一次任務,就是跟著他們學習。」

  他點了點地圖,然後看向我。

  隊長並未提及我沒在駐地的事:「後勤部隊準備了一批任務物資,你幫佐倉他們一起取來,回來準備出發。」

  我的視線始終在他指下的地圖上,鼻間倏忽一股霧虛草的氣息。

  我低聲說:「是。」

  路上我碰到了上野隊長,他並未注意到我,或許注意到也認不出來。

  這是當然的,人們最先熟悉的應該是自己隊伍中的其他人,而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

  對我而言同樣,除了隊伍中的,我並不時常見到其他人,最多與相鄰的兄弟隊伍打過照面,就像剛才發生那樣。

  劍魚是要上戰場的隊伍,人們對受傷習以為常。

  資源緊缺、藥物緊缺,就算不情願,大多數人也需要憑意志抗過去。

  隊伍里有人我至今未曾見過,聽說是受了很嚴重的傷需要靜養。

  剛剛加入人生地不熟,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見過一番隊代理隊長的。

  上野隊長說那些藥品是他用剩下的,可以止疼,因為還有任務他就不進去看了,請我轉交。

  隊長為我上的第一堂課,有說過重視任何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尤其是對最不可能的掉以輕心。」

  於是我把那些藥物放在隊長桌上,向他匯報。

  那時隊長看著藥品默了片刻,對我說:「上野的一番好心,我等會兒送去,你不用管了。」

  無論是上野還是隊長,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其實我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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