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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宴席結束,明華裳無聲鬆了口氣,心想終於能回去歇著了,管家卻過來,熱忱地對鎮國公府拱手:「明家眾娘子留步。娘子們第一次來雍王府,雍王特意安排了畫舫游湖,還請各位娘子賞臉。」
雍王主動相邀,臣子沒有不應的道理,明華裳只能隨著大流,笑著應下。
今日李華章開府,長安非常捧場,朝堂半數臣子都來參宴了,少數不方便到場的人也托親信送來賀禮。宴席過後,魚龍混雜的客人陸續離場,唯有最核心的一圈被留下來游湖。
明華裳登船後左右巡視,船上不是李家的郡王公主就是武家的兒子兒媳,她們一家留在這裡,當真格格不入。
明華裳掃視一圈,輕輕「咦」了一聲。先前宴會廳上人多,她沒有留意,如今李武兩家匯聚一船,明華裳才注意到魏王不在。
明華裳悄悄問明雨霽:「魏王怎麼沒來?」
明雨霽搖頭:「不知道。剛才我路過時,無意聽到梁王和太子妃說話,好像魏王病倒了。」
明華裳抬眉:「魏王生病了?嚴重嗎?」
明雨霽神情壓得很淡,說:「梁王說前段時間變天,魏王不慎受寒,著涼了。應當不嚴重吧。」
明華裳不動聲色朝船另一頭掃去,梁王和太子妃韋氏坐在一起,似乎在玩雙陸,安樂郡主依偎在韋氏身邊說笑,安樂郡主的丈夫武崇訓親手為梁王、韋妃搖骰子,一伙人其樂融融,倒比剛才和李家說話還要熱絡。
明華裳輕輕頷首,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女皇如今表現出明確的傳位給李家的傾向,魏王為皇位籌謀十年卻一朝成空,再加上前段時間他的嫡長子死了,兒媳永泰郡主和腹中的胎兒也沒保住,大計落空、喪子喪孫、花朝節受驚嚇等多重打擊疊加在一起,便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無論魏王因為什麼病倒了,是否當真病重到無法出席宴會,但可以確定的是,梁王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並且和太子一家走得很近。
也是,李重潤、永泰郡主死後,太子妃唯有安樂郡主這一個親生孩子了。安樂郡主嫁給了梁王的嫡長子武崇訓,有兒女親家這層天然樞紐,太子妃自然和梁王府親近。
明華裳不由替李華章嘆了口氣。曾經她覺得女皇是李華章最大的阻礙,如今看來,哪怕女皇承認了他,他要面對的難題依然很多。
東宮,太平公主,相王府,以及鎮國公府所代表的章懷太子舊黨,李華章要如何在這幾方勢力中自處,真是光想想就頭痛。
畫舫開動,分開水波,徐徐駛向中心。明華裳不想在太子妃、梁王附近待著,便對明雨霽說:「我們去前面看看吧。」
明雨霽也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點頭道:「好。」
·
畫舫駛離岸邊後,船上的人再無遁處,誰在船上、哪裡有人一覽無餘,除了觀賞風景,同樣還是最好的保密場所。
歌姬抱著琵琶,翩翩起舞,絲竹掩住了腳步聲。太平公主推門進來,確定後方無人後,就迅速關門。
屋裡,李華章已等在裡面了。
太平公主知道時間有限,沒有說客套話,開門見山問:「你花這麼大陣仗,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華章提出遊湖,只有極少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和李武兩家聯絡感情,更多的是找一個名頭,與太平公主密談。
現在雍王府中人手混雜,李華章也不確定下面都有誰的人,談話很難避開女皇的耳目。唯獨在遊船上,他能暫時開闢一個獨立空間,確保談話不被人監聽。
李華章面上不見慌張,慢條斯理給太平公主倒茶,等太平公主坐好後,他不緊不慢道:「你找我的事,聖人全都知道了。」
太平公主霍得抬眸,眼睛中划過冷芒:「什麼意思?」
「就是你最擔心的那種情況,並且比你預想的更糟糕。」李華章說,「她早就知道廖鈺山叛變,意圖在芙蓉園行刺,她提前一天出宮過花朝節,就是想看看我們會怎麼做。包括你順利拿到控鶴監出宮名單,也是她故意泄露給你的。」
淺碧色的茶水放在檀木桌几上,水霧氤氳升起,只是太平公主良久沒有喝茶的意思。太平公主眼睛微眯,臉色沉肅,許久未曾說話。
李華章知道太平公主現在心情不平靜,低頭徐徐喝茶,並不打擾她思考。太平公主想了一會,似乎終於下定決心,目光逼向李華章,低不可聞說:「我之前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李華章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倏地抬頭看她。
太平公主說出這句話後,神色都舒展下來,似乎終於承認了心中最想做的事。她目光如炬,隱隱燃燒著興奮的光,整個人平靜又瘋狂。
李華章和她對視良久,薄唇輕輕啟動:「你不要命了?」
太平公主短促地笑了聲,說:「我原先覺得她只是猜忌三兄、四兄,至少是信任我的,但是,我以為固若金湯的秘密,其實只是她下給我的餌。這次是我們幸運,通過了她的考驗,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沒有人能永遠防守而不出錯,與其等待她的審判,不如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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