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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抱怨也僅限於此,之後該幹什麼幹什麼。沒想到她無心一言,明華章卻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肩膀,幫她拉開弓弦,姿態從容又鄭重:「不會,你只是沒掌握訣竅而已。」
清冽的氣息驟然逼近,像雪後松柏,明華裳整個人都跌入那份冷冽、淺淡又莫名安穩的木質香中。明華裳愣怔,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手被動地被弓弦拉開。
明華章握著她的手,雙臂舒展,將弓拉成滿月。明華章顧忌著她,沒有用全力,姿態顯得從容不迫、遊刃有餘。他肩膀和手臂連成一條好看的曲線,身姿卻極為穩定,完美展示出少年纖長的四肢,勁瘦的腰腹,寬闊的骨架。
被他圈在裡面的明華裳襯得尤其嬌小,她茫然地站在明華章身前,隔著空氣都能感覺到弦上蓄著勁力,她的髮絲被這股力道震得微微發顫。
明華裳呆愣中,耳邊撲來淺淺的氣流:「專心,看靶心。」
他說話時胸腔細微震動,聲音顯得尤其低沉華美。這句話像驚醒了什麼開關,明華裳忽然覺得一股熱意直衝頭頂,蒸得她臉皮滾燙,身體卻像壞掉了,完全無法動彈。
明華章並沒有注意到明華裳的僵硬,他比她高太多,能輕鬆將她環繞,甚至明華章特意留出距離,很君子地教箭,沒有任何占便宜的意味。
他如此光明磊落,反倒讓明華裳越發無地自容。她強迫自己看箭,而不是注意身後沉穩有力的心跳,無聲侵入的溫度,以及餘光裏白皙清越的下頜。
明華裳不斷教訓自己,她在想什麼,這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也和手足無異,她怎麼能用這些淺薄、輕浮的想法,去玷污皓月當空的兄長?
快忘掉快忘掉,臉不許再紅了!要是被明華章看到,那還不如讓她死了。
明華章仔細講解射箭時的要點,明華裳胡亂應下,其實完全聽不進去明華章在講什麼。弓弦繃到極限後驟然放鬆,空氣中震出一聲嗡鳴,一股氣流撲在臉上,捲起兩人的發梢。
明華裳鬼使神差抬眸,正好撞到明華章低垂的視線。他面容如玉,雙眸黑濯,唇微微抿著,越發顯得清冷孤傲。
明華章打量著明華裳的臉,問:「真的聽懂了?」
明華裳哪敢說她一個字都沒聽到,躲閃地垂下眼睛。明華章就知道她走神了,他從箭簍中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嚴格道:「再來。」
明華裳心虛地接過,明華章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依然手把手教她射箭。只不過今日明華裳學東西似乎格外慢,連射了十幾隻箭,還是那副心神不屬的樣子。
明華章皺眉,神情十分嚴肅:「怎麼了,你心裡有什麼事嗎?」
明華裳臉上頓時如火燒,她絕望地想完了,她的臉肯定紅成猴屁股了!
她並不知道,她臉上其實只沁出一層淺淺的粉,像日升時的霞光,光華流轉,生氣勃勃。配上她水盈盈的眼睛,當真是波光瀲灩,欲語還休。
明華裳心說他這樣握著她的手教箭,她恐怕永遠也學不會,但明華裳又不能明說,不然像她對自己的兄長有非分之想。
明華裳低著頭,喏喏道:「我累了。」
這麼快就累了?明華章懷疑地盯著明華裳,倒也沒有強迫她,放她去休息。
明華裳能自由活動後立刻往旁邊退,空地上的風吹到她身上,吹散了明華章的氣息,她才終於覺得能呼吸了。
她的動作略有些明顯,明華章握著弓,詫異地回頭看她。明華裳怕被兄長看出她心裡有鬼,趕緊轉身,裝作看旁邊的樣子。
明華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眸光微冷。
她看的人是蘇行止。她剛才心不在焉,就是因為蘇行止?
明華章身上氣勢驟沉,沒等他說什麼,後方有人走近,停在他三步外行禮:「郎君安,能否借一步說話。」
明華裳嚇了一跳,趕緊轉身,警惕地看著來人。明華章淡淡點頭,對明華裳說:「你休息好了就先練箭,我去去就回。」
明華裳應下,注目著明華章走遠,目光中難掩擔憂。江陵又射了一箭,道:「別看了,你們是共用一個鼻孔出氣嗎,分開片刻整得和生離死別一樣,膩歪。」
明華裳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射你的箭去!」
明華章經常突然失蹤,以前明華裳是不擔心的,但昨日韓頡排了一部莫名其妙的宴會戲,今日就將明華章從訓練場上叫走。她實在沒法不多想。
綠茵掩映中,明華章從容推門,看到韓頡一點都不意外:「韓將軍。」
韓頡臉色冷凝,看不出笑意,對著明華章還算客氣:「你來了,先坐。」
「不必麻煩了。」明華章沒有動,問,「昨日的題,有答案了嗎?」
韓頡抬眸,面無表情望了明華章一眼,明華章淡然回視。韓頡唇邊單薄地笑了笑,說:「那就更要坐下說了。中郎將,請吧。」
明華章這回沒有再執意,步入內屋,掀衣坐下。韓頡不慌不忙給兩人倒了茶,放下茶壺,這才開口:「你的答案是對的。」
明華章眉梢微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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