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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又逢天公不作美,幸好在離京還有一日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家簡陋的驛館。
賀雲錚亮出自己的令牌,告知驛丞,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們的行蹤。
見令如見齊國公所率大軍,更是見擊退敵夷的大英雄,驛丞與驛館的差使們自然激動地連連應聲!
「賀指揮如今氣魄是越來越強了!」手下隨口笑嘻嘻提了一嘴。
賀雲錚繃著面容,未出一言。
耶律衍被其餘人帶去看守,賀雲錚一路打頭闖陣,手下們也都看在眼中,難得留他一夜空閒。
可就當賀雲錚草草洗了把熱水澡後,忽而聽到驛館外傳來不小動靜。
驛丞趕忙前來告知,賀雲錚沉吟片刻,讓他們放人進來,只不過自己等人所在的這幾間房不要放人進來,就說是家中內眷所在此處。
「小的明白!」驛丞趕忙應聲離去。
而賀雲錚蹲守在門前,通過狹窄縫隙聽得分明,所來人馬腳步皆重,且馬匹亦身覆鱗甲,絕非普通旅客,而是官兵——
但他回來路上,並未聽聞京中有派兵出行。
長久的磨礪令他下意識豎起警備,眼神亦轉向了靠在桌邊的長刀。
下一瞬,屋外風雪如同厚重的簾幕啟開,身姿高挑的女子在人群裹挾中迆然邁入驛館。
第91章 背刺
洛嘉邁進驛館, 大廳中燃著的炭盆霎時融化了她肩頭的雪花,短暫暖了一瞬心懷。
然而秦恆緊接從後面緩緩走進來,一身玄狐大氅, 墨發冷麵, 讓周圍空氣似乎重新又冷了三分。
秦恆環顧了下四方。
驛丞哪還沒認出這人?當即誠惶誠恐顫顫巍巍上前, 拱手介紹驛館內的房間。
說到樓上幾間的時候, 驛丞稍稍頓了頓, 勉強笑道:
「有幾間屋是內子還有其他女眷們在用著, 除了那幾間, 旁的屋子王爺與諸位官爺貴人隨意!」
秦恆稍稍凝緊了眉頭, 洛嘉則淡淡看了眼, 完全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旁人如何, 與她無關。
秦恆沒有直接說什麼,但按照他的性子, 他二人如今行蹤隱蔽,想必是不願被他人發現的。
怕是那些女眷, 今夜最好的結局是騰出個位置。
洛嘉默默思忖, 直等到魏川抬手, 她才反應秦恆已經上了樓。
「王爺有請, 郡主莫要耽擱。」魏川對洛嘉向來不冷不熱。
洛嘉的心臟提了提, 藏於大氅下的手臂微微抱緊,表面卻四平八穩,窺不出一點兒多餘神色。
她給虞煥之等人安排好了住處, 踩著木階梯緩緩踏上樓。
驛館裡隱隱透著鐵鏽味兒,不知是鐵釘器具年久生鏽, 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正渾渾噩噩想著這些,洛嘉轉角, 忽而看向正對著樓梯的屋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那兒……似乎站了個人,而且透過一絲恰到好處的縫隙,正能看見剛剛樓下發生的一切。
洛嘉又想起剛剛驛丞說,這幾間屋住的是內眷們,怕是娘子家聽到動靜,悄然觀探也也合理。
沒再多想,洛嘉猶豫許久,敲門進了秦恆的屋。
在進屋之前,洛嘉就想好了說辭,故而剛剛坐下,她便開口:「兄長未得授命私自調兵,此舉不妥。」
而秦恆亦不與她打太極,解下大氅後,在女子佯裝鎮定的目光中緩緩轉過身,目色漠然:「洛嘉,不要明知故問,」
他這是要領命調兵嗎?
「我就是在擁兵自立。」
洛嘉腦袋裡轟隆一聲。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一年前打探到的關於晉王府的秘辛,打探到老少兩代晉王暗地裡所做的那些事。
從看到那些兵馬聚集,她心中便這麼猜測了,可她沒想過秦恆對自己竟如此不遮掩:
「兄長難道就不怕我通風報信嗎?」
秦恆抬眸:「向誰告?」
洛嘉張口已然要叫出聖人二字,可話到嘴邊突然一頓:「聖人知道……」
秦恆蟄伏半年,定然並非完全安靜,建隆帝全都心知肚明,甚至早早就在等待這一切開啟,然後順勢應對!
這二人一直在進行無聲的博弈,而自己被遣來勸說,不過是被算計進了這樁博弈里……
秦恆卸去護腕,眼中神色冰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一日是晉王府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得到聖人信賴。」
洛嘉喉頭哽了哽,只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驀然反問:「那兄長表面接受我的勸說,給我台階,不也只是順著聖人的意思,光明正大出京調兵嗎?」
她要如何相信,所有人都在設計她,在利用她,而秦恆就是良善之輩呢?
秦恆居高臨下朝她看過來:「可本王不會殺你。」
但若是留在京中,一切就都不好說了
洛嘉很快領會了對方的言下之意——建隆帝根本對她沒有懷過好心。
然而她卻沒有多少驚怒,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篤定和悵然,嗤笑這些人不過都是一樣的冷酷無情罷了。
她本就好奇,李相思那般不聰明的人,怎會突然知道那麼多關於秦恆的事,還來告訴自己——
如果這些都是建隆帝暗中指引的,如同他引自己一步步查出賀雲錚身世一般,按照李相思的脾性,是必然會中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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