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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替王子處理好昨日之事,我自然須得費心。」
特別是今早,她本不欲親自出府送別段珏,想著自己留在府中,由劉召替他出門接洽下消息便好。
誰知,後來傳來柳家之事似乎鬧得很大,洛嘉沉默一瞬,忽而便改了注意。
段珏訝然片刻,不由笑更大聲些:「不過是些區區小事,竟值得讓郡主如此費神?」
洛嘉未曾附和,可心中不由也跟著呢喃了一遍,對啊,區區小事。
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區區小事,她甚至還給出了尋常人絕對不會有的補償,那姓柳的還有何不滿意,要鬧出那般動靜?
賀雲錚,心中的天平是否還是會堅定地傾向她這頭呢?
……無所謂,若不堅定,她自有手段將他重新捆綁回來。
洛嘉不動聲色:「我費神的自然不是這件小事,而是王子莫要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報酬。」
段珏恍然挑眉,真作出番險些忘了的模樣,可洛嘉卻一點兒不為所動。
她心裡如今只有這些事,一個月後就是春狩,屆時秦恆的傷或許就要養好了,這些日子以來的風平浪靜就會結束。
她迫切地一路向上攀登,一步都不容怠慢,便是為了往後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要能有自保的底氣與籌碼。
「還請王子告訴我,晉王對遼國猛追不舍又忽而戰敗,究竟所謂何事?」
她直勾勾盯緊段珏,身後所帶的侍衛們以虞煥之為首,雖然並未察覺,卻早在習慣中將他們的主子不遠不近擁護住。
不可冒犯,不可忤逆。
段珏心中喟嘆,正要開口,忽而眼眸一瞥,瞧見不遠處的城門口,一個面熟的少年正擠進圍觀人群的最前方,目光灼灼朝這頭看來,如要衝破關卡。
曲江水榭那日,對方狠厲視線一下躍入腦海。
短暫怔愣後,段珏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看著洛嘉低聲一笑:
「自然可以。」
洛嘉眼眸一亮,心跳漸快。
下一刻,段珏忽而靠近,幾乎貼在她耳邊。
洛嘉下意識屈膝後退,卻聽段珏低聲道:「此等大事,郡主要讓多少人聽見?」
洛嘉眼眸微動,到底站住了腳步,撩動的衣角重新被撫平下去。
段珏看著對面的少年停駐下腳步,露出怔然神色,心裡不由浮出一絲得逞的好笑,隨即亦覺得自己太過幼稚。
可今日之後,他或許再不會見到洛嘉了,他少年時積壓在心底的一腔真摯,全化作今日的一場小小的惡作劇,又有什麼關係呢?
無聲的喟嘆後,段珏微微斂容,將聲音壓得更低:
「遼王耶律衍在兩軍交鋒前具體說了什麼已難複述,但有幾個要節,應當是郡主能勘察的——」
「十五年前,前太子,還有您的父親,長寧將軍。」
*
太陽落山。
賀雲錚在城門口等了大半日,因著官道送別,禁軍管制城門,直到使臣一行人動身出發都沒有立即鬆懈。
而他更沒想到,段珏離開的時候,郡主竟又隨著對方送出很遠。
直到連車隊的身影都看不見,洛嘉都沒有哪怕往回一眼。
等到禁軍放行城門的時候,大半日便就這麼過去了。
賀雲錚本想邁出去的腳步駐在原地,然而長久怔愣,稍稍動作後,身體上傳來的冰冷麻木如同針刺一般傳進他的腦海。
他怔然回憶著早晨時那兩人親昵無間的互動,回憶著洛嘉一去不回的背影,又回憶她昨日因為柳元魁的事,從輕哄到不耐對著自己,最後讓自己先行離去,直到今日都不欲與自己詳見相談,等等。
他……到底沒邁出步伐。
賀雲錚不做聲地握緊手掌,頗顯有幾分僵硬地轉過身,往城中走回去。
是,他在努力說服自己,洛嘉對段珏絕對沒有私情,也不能有,因為為了明哲保身,她絕不會輕易與段珏有什麼多餘沾染。
可同理,她與自己的沾染、對自己的喜愛若是與其他東西放在一塊,賀雲錚也知道她的選擇——
自己毫無疑問是被拋下的那個,如同自己想央求她客觀公平地處置元魁的事,如同自己在生辰前後與她相見,卻全要為旁的事讓道。
她要顧全大局,有更重要的事考慮,是為了她的聲勢,為了她的名聲,也是為了她的安危。
對……賀雲錚閉上眼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早都是清清楚楚,也習以為常的了麼?
可他心思卻紛亂不休,不知道自己今日衝動地衝過來是想做什麼,亦或是求證什麼的。
在瑛瑛與鄭叔蘅面前,他為了當好一個兄長,為了當一個靠譜的朋友裝作再沉穩,可到底他才不過十六歲,才剛來到這權勢紛雜的京城區區一年。
他只想知道,該如何考量,如何處置眼前這些事情才是正確的……
可許是春寒太過料峭了,大半日的冷靜過去,留在心頭的只余沉甸甸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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