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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魁又是一聲大笑:「我如何敢責怪鄭二郎!」
賀雲錚額角青筋倏然繃緊,咬緊牙看向柳元魁:「元魁!這件事確實是我沒處理好,你冷靜些不要波及旁人!」
柳元魁卻主動甩開了他的衣襟,朝後退了幾步:「我怎麼不冷靜了?我從未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冷靜!他鄭二郎幫沒幫長公主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亦沒有幫我!」
柳纖無奈跟過去,可剛剛扶住她這位一貫好脾性的兄長的手臂,便聽他咬牙切齒又悲涼無比地張口:
「從前數次相邀,你二人向來各有各的理由忽視於我,而我卻每每眼巴巴將你們當朋友,但凡有事傾力為之。」
「現在想來,確實是我不自量力,強求與二位結交,你們一個得護著自己的心上郡主,一個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郎君,哪會在意我這區區小民的生死榮辱?」
賀雲錚倏然握緊拳頭:「我與二郎君絕對不曾這樣想過!」
「無所謂了!」
柳元魁厲聲哂笑,聲音都嘶啞欲破:「今日之事我也看明白了,我確實不夠格被你們高看,民確實就是無法與官斗,是我錯了!」
「阿兄你在說什麼啊……」柳纖心驚得幾欲失語,毀容都沒曾讓她心慌,此刻她卻覺得無比害怕。
柳元魁笑著拍拍她的手,搖搖頭,隨即當著眾人的面俯身,將地上那一地碎散全部拾起:「元魁認了。」
「郡主是識時務者,元魁聽郡主的。」
「人在皇城下,我低頭。」
第83章 春狩
賀雲錚兄妹與鄭叔蘅一道從柳家出來, 看著冷冰冰的門板,幾人皆有一種措手不及的茫然,以及隱隱物是人非的惶然。
宿醉留下的沉重感一齊湧上鄭叔蘅的腦子, 他啞口許久, 忽而覺得異常憤怒, 覺得柳元魁在無端遷怒他們!
他擼起袖子便欲沖門, 還是瑛瑛壯著膽子阻攔下人, 欲言又止地讓大家都冷靜冷靜。
她心思細膩, 哪能看不出, 賀雲錚如今不論是出於什麼緣由, 終歸已經難過的說不出話了呢?
這整件事不是他們導致的, 也並非如今努力解釋就能看開改變結果的。
寸有所長, 尺有所短,強扭的瓜只怕會崩殂得比前一刻更慘烈。
另兩人啞口無言, 被瑛瑛又勸了幾句,到底只好暫且作罷。
鄭叔蘅揉了揉腦袋, 隨賀雲錚一道送回瑛瑛後, 打算回府先問問鄭雪澄: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找到證據或者證人。
此事雖然不算嚴重, 可事關他的意中人與友人, 鬧到現在, 確實令人糟心。
他嘆了口氣,扭頭問賀雲錚可要一道。
賀雲錚卻搖搖頭:「我要去見郡主。」
鄭叔蘅神色一愣,隨後面上神經似乎僵硬著擰起來, 勉強撐出笑來點點頭:
「也對,今早之事問問清楚也好。」
賀雲錚慶幸對方沒有點出更多露骨真相, 也在心中頭一次刻薄譏諷自己——
自己是想去問問情況不假,可也還是隱瞞了其實是劉召或是郡主的意思:他們昨日曾提點自己, 今日再去相見一面。
他頭一次,在人前藏起了與她有關的歡欣熱烈。
賀雲錚搖搖頭不欲多想,在去的路上一直告訴自己,或許僅僅是因為這件事不明不白,自己還沒有想通而已。
人證物證的事,保不准真是個巧合,她或許真的什麼都未做……
街道上人頭攢動,賀雲錚卻無心在意又有何盛事,只一心埋頭向著郡主府去。
然而等到府中,他卻被劉召為難告知,不甚巧合,郡主恰好剛出門不久。
賀雲錚微征:「不是郡主昨日吩咐得我今日再來嗎?」
「說是這麼說的,可誰知事發突然,大理國那頭突然來了信兒催促王子回去,所以郡主也不得不一道陪同送行呢?」
劉召搖搖頭,看向賀雲錚的目光中亦帶了些許糾葛。
*
城門處,洛嘉從馬車中下來,春寒時而料峭,颳起她大氅的衣角。
明艷精緻的容顏上未有多少寬和喜色,反而下意識朝著來時的城門內望去。
她剛來時的路上,似乎瞧見賀雲錚了,卻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終歸有些記掛。
鴻臚寺與使臣們早在城門處惺惺相惜聊了許久,而她的到來,也終於引起了段珏的注意。
俊秀的王子身上裹著同樣繁複的氅衣,見她翩然而至,和煦打起招呼:「大鄴的冬天過去了,這番景色我終歸飽了眼福,多謝郡主。」
洛嘉聞言,不得不收回思緒,聲音平和:「殿下高興了便好,往後大理國的春天亦會如大鄴一般,便也不多留你了。」
幾番似是而非的寒暄過後,段珏若有所察,笑著輕問:「郡主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洛嘉眼神微閃,反應自己太過失態,竟叫人光明正大看出了端倪。
好在她與段珏對話,周圍未有旁人,故而可以堂而皇之將心中那份遲疑給移花接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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