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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教謝玹毫無防備地飲下摻了快紅塵的茶水,那給他下毒豈不是也輕而易舉?
思及此,容娡不免有些心焦,人也清醒了不少,快步朝門口走:“我去傳醫官。”
謝玹氣定神閒,注視著她的背影,在她身後慢悠悠地開口:“不必。”
“是我自己飲下的。”
容娡傻在原地。
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幻聽了,背對著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緊闔的門扇:“你說什麼?”
謝玹發出一聲帶著氣聲的笑,尾音上揚:“我說,快紅塵是我給自己下的,這樣能聽懂了嗎——姣姣?”
容娡能聽懂他說的每一個字。
但這些字合成一句話後,卻讓她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被人按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不然為何,她的腦中亂糟糟的,怎麼都無法弄明白他的意思。
容娡神思飄忽,傻站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離她一步之遙的門,似乎……落了鎖。
她正要細看,與此同時,卻聽到了一聲輕緩的錚然聲,像是劍身被人慢慢抽出鞘。
容娡目光一凝,霎時渾身寒毛直豎。
她僵硬地轉身面向他,手心緊緊攥著袖角,欲哭無淚:“你怎麼能這樣。”
“嗯?”
謝玹輕輕喘息著,將出了一截的鞘的劍推回去,嗓音帶著點兒笑意:“怎樣?”
容娡聽不得他這種低醇如酒的嗓音,噎了一下:“……輕浮孟浪。”
謝玹單手托著腮,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眉骨,指下攏著黯淡的陰影,覆在眉眼上,神情顯得有些深不可測。整個人不復從前的端雅方正,慵懶而鬆弛,眼尾蓄著的那抹胭脂紅卻偏偏越發濃郁。
聞言,他低笑地重復了一遍她說的詞,漫不經心道:“你當初因何飲下快紅塵?我是在學你,容姣姣。”
容娡的臉上炸開了一團熱浪,燙的的她面紅耳赤。
學她什麼?
學她怎麼勾引人嗎?
容娡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早知謝玹會來這麼一出,她當初就不該自己飲下那快紅塵!
應該哄著他,餵進他嘴裡,待藥效發作,撩撥他兩下,立刻溜之大吉!
容娡悔青了腸子,蹙起眉,揪著裙邊,悄悄往門口挪步:“這不一樣。”
謝玹抬手扯松衣領,濃密的眼睫迎著燭光,像金色的蝶翼那般顫了顫,啞聲道:“哪裡不一樣?”
容娡咬著唇,說不出話,也不敢看向他。
殿內瀰漫著清冽的冷檀香,然而這香氣的背後,縈繞著謝玹沉重潮喘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時,宛若干燥的銀碳沾上了火星,霎時便燃起了成片熾烈的火,燒的殿內的溫度急劇上升,清冷的檀香也變得滾燙。
謝玹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是個極能忍耐的人。
容娡幾乎沒見過這個人失態。
他雪淨的臉上鮮少有強烈的表情,一直以來,都是從容不迫的。
但眼下的境況,謝玹顯然無法再保持從容。
快紅塵的藥效開始慢慢發作,熱浪順著血液擊打著他的四肢百骸,宛若火舌舔舐著他的五臟六腑,燒的他手背上青筋暴起,腹中有什麼隨之絞緊了。
細密的薄汗一點點滲出,濡濕他鴉色的鬢角,將那抹墨色浸的越發深、越發濃郁。
謝玹極輕地甩了下頭,像是要藉此驅散藥效帶來的影響。
他坐直身體,支在臉側的手緩緩下滑,用拇指的指腹按了按喉結,將那處碾出更濃郁的緋紅色。
容娡看著他低垂的眉眼,無端嗅出一點危險的氣息。
謝玹緩緩掀開眼帘,露出一雙幽邃湛麗的眼眸,瞳仁上暈著朦朧的水霧,眼尾勾挑著一抹胭脂紅。
然而細看之下,那眼眸卻是沉在冰里的黑曜石,冷而漠然,毫無溫度,要將她扯進眼裡,要將她溺在水底。
他像捕獵的某種凶獸盯上柔軟的獵物般盯著她,神情顯現出一種平靜的沉冷。他舔了舔紅潤的唇角,鼻息悶的要滴出水,好心提醒:“嗯……姣姣,要來不及了。”
容娡的脊背靠著門扇,腦中警鈴大作。
她想拔腿就跑,卻又不敢貿然離開,目光不住往他放在手邊的劍上瞟,心跳的要掙脫胸膛。
他這架勢,哪裡是要放她走,分明是強迫她自願留下!
只怕她還沒走出這間宮殿,那柄削頭如削瓜的劍便會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退回來。
容娡簡直不敢想,若是她邁出這扇門,還能不能有命見到明日的太陽。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闔上眼。謝玹壓抑的喘息,卻偏偏一個勁的往她耳中鑽。
謝玹抿了抿唇,又斟了一杯茶飲下。
他的手背上鼓滿青筋,仰著臉往口中送茶水時,眯眼看向瑟縮的容娡,指尖忽然痙|攣般的顫了一下,有透明的茶水灑出來,落在他緊繃的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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