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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娡鬆了口氣,只覺得這塊玉璽猶如燙手山芋,連忙戰戰兢兢地遞到他手邊。
謝玹鬆開她的腰,拿起玉璽放回袖中。
殿內陷入沉默。
容娡本想坐下歇息,然而吉服加身,她行動不便,渾身不自在,便召來婢女,命她隨她去內殿換一套常服。
等容娡換上曲裾出來時,謝玹也換下了染血的霜袍,身上隨意披著一件蒼色外衫,鴉色長髮松松攏在肩後,身形愈發像一株清冽的雪松。
眼下,他正端方地坐在平頭案前,提著茶盞為自己斟茶,眼帘低垂,被燭光一照,眉宇間隱現從前那種帶著神性的憫色。
容娡腳步一頓,定定地望著他,鼻尖有點兒發澀。
分開了這樣久,又誤以為他身死,如今出人意表的重逢,她心裡其實有些想他。
可她說不出口。
只得將這些情緒,歸結於黑夜的降臨。
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她小聲喚:“謝玹?”
聞言,謝玹側目看向容娡,俊美的面龐因為燭光暈染而顯得很柔和,面容雪淨明淡,眉眼若畫,睫羽灑金,瞳仁很亮:“怎麼了?”
容娡注視著他,慢慢地搖頭:“沒怎麼。”
許是謝玹神情太過溫和與熟悉,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還算美好的回憶。
她猶豫了一下,抱著試探的態度,柔聲細語道:“……我在宮中待了太久,想離開皇宮。”
謝玹和沐地注視著她,神情沒有因她的話產生多餘的變化,只輕輕頷了頷首。
迎著容娡希冀的視線,他氣定神閒地抿了口茶水,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溫和地問:“姣姣,皇權尚不能用來交換你的心意,你說,我當如何,才能讓你只愛我一人?”
容娡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答,思索著他的話,莫名覺得此時的他很古怪。
謝玹好像誤會了些什麼,她不要玉璽,不是拒絕與他交換的意思。
她蹙起眉,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解釋,便聽謝玹輕嘆一聲。
“罷了。”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水,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你既然不願說,我便不迫著你了,放你出宮便是。”
容娡當即將解釋的話忘得一乾二淨,笑顏逐開,喜不自勝道:“此話當真?”
謝玹將手中茶一飲而盡,抬眼看她:“當真。”
他的神情淡然溫和,然而容娡欣喜過後,觸及他的眼神,卻笑容一僵,沒由來地脊髓發寒,心房突突跳動起來,莫名覺得他每個輕飄飄的動作,都好像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口,令她渾身緊繃。
謝玹放下手中的玉杯,單手支著半邊臉,看向她時,眼眸像盛了一汪醇濃的酒液,晶瑩清湛,泛著瑰麗的光澤,璀璨奪目。
“忘了同你說。”他睫羽顫了顫,抖落金粉般細碎的光暈,在容娡不解的目光中,用另一隻手摩挲著用過的那隻玉杯,輕喘著道。
“我方才,飲下了快紅塵。”
“藥性如何,你應該了解。只是不知,用在男子身上,能否用藥解除。”
“嗯……”謝玹蹙了下眉,玉質的手指驟然捏住桌沿,鼻息潮重而微喘,原本泛著粉紅的關節與指尖,因為用力而繃得發白。
他眼眸半闔,宛如玉像,眼尾卻蓄著一抹濃重的胭脂紅,像是難以忍受藥效,微微仰頭,露出脖頸上突起的喉結。
此時此刻,這枚喉結正在難耐地上下滑動。
“藥性尚未完全發作,你若現在想走,還來得及。”
“姣姣,你要離開嗎?”
孟浪
侍者事先被屏退, 偌大的宮殿裡只有容娡與謝玹二人,燭影輕曳,靜的落針可聞。
因而, 謝玹每一聲鼻音濃重的喘息, 都能清楚地傳入容娡的耳朵里。像一根沾著水的羽毛,濕潤的纖長羽尖,一下接著一下,輕輕搔著她的心口, 撩撥著她腦中的弦, 勾撓出漣漪般的潮癢。
本來想走出殿門的容娡, 當即愣住。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枚滑動著的、泛粉的喉結, 只覺得視線仿佛纏上了無數道黏膠, 將她的腦袋黏成一坨混沌的漿糊,使她無法將目光自他身上挪開,心跳都要停滯了。
謝玹的側前方置著一盞燭台。他半闔著眼, 用手背撐著側臉, 手指間纏著幾縷髮絲, 被燭光一照, 在冷白的面頰與頸側映落幾道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的喉結滑動幾下, 略微低了低頭,手指支在額角, 側臉迎著燭台,目光放低,直勾勾地看向容娡, 漆黑的眼珠, 揉碎了粼粼燭光,墨色里融著金。
墨愈黑, 金愈亮,像是在黑夜裡點燃了一小簇明亮熾熱的火苗。
被他這麼一看,容娡勉強找回了一點兒神志,艱難地別開視線,咽了咽口水,磕磕絆絆道:“誰人膽敢給你、給你下這種藥?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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