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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夫人的暖閣里出來後,容娡與謝蘭岫各懷心思,一路無話,沉默地被婢女帶到院落。
謝蘭岫將侍從屏退,壓低聲音,意有所指道:“謝珉是三房的嫡出長子,我有些印象,若他誠意結親,定然是要你做正室夫人的。日後若高嫁入謝氏三房,做了三房夫人,執掌中饋,倒也不失為是個頗為風光的好去處。”
容娡本就因此事而心煩不已,聽了她這番話,更是心煩意亂,敷衍道:“阿娘說的是,只是我才及笄,年紀尚小,如今只想侍奉雙親頤養天年,未曾想過出嫁。”
謝蘭岫本來還想說上兩句,譬如“議親也並非馬上便嫁人,先定下親事也可”。
但見容娡眼眶微紅,緊緊咬著唇,幾乎要哭出來,渾身上下都寫著不舍與抗拒。
她想到謝玹那層緣由,默默咽下喉間的話,揮揮手,嘆息一聲:“罷了罷了,此事以後再議。奔波這樣久,你且下去憩息吧。”
容娡輕聲細語的告退。
謝蘭岫望著她窈窕的背影,目光複雜,良久又是一聲嘆息。
而容娡——
當著謝蘭岫的面時,她裝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一轉過身,當即收了所有可憐的神情,眉頭微蹙,雪白的臉冷的像一塊被凍住的羊脂玉。
想到入府時那兩個僕婦的議論,她臉色越發冷。
四房的僕婦都知曉三房的那位公子要與她議親的事,那整個謝府豈不是要將這件八字沒一撇的事傳遍了!
彼時她還只當她們是認錯了人!
容娡氣得咬牙切齒,對叫謝珉的這位郎君,未見其人,便沒有多少好印象。
她費盡心思才引得謝玹對她心動。
如此一來,她待謝玹當如何是好……
容娡皺著眉回到自己的房間,心煩意亂地坐了一陣。
她翻出謝玹的那串佛珠,攏著在手心里,一顆一顆地用手指碾過,苦惱的思索,該如何周旋。
謝蘭岫雖有些時候為人處世沒個分寸,但於她的婚事上,她絲毫不含糊,格外精明。
即使容娡不大愛聽她的話,但是她的阿娘這回倒是分析對了一樁事。
倘若她最後同謝玹無疾而終,而謝珉為人尚可,那這人的確不失為是個好去處。
她從來都不是因一時的情愛便昏了頭的女子,清楚的明白,人心易變,情愛更是靠不住,不能將賭注盡數壓在謝玹身上,得給自己留個後路。
只是,她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謝玹。
他畢竟,是她費盡心思算計到手、因她而沾上煙火氣的神祇。
謝玹與那些凡夫俗子一點也不一樣,同他們是霄壤之別。
一想到會有失去他的可能性,容娡便如鯁在喉,很是不甘。
她還是得為自己爭取一把。
她得讓謝玹再喜歡她一些。
思來想去,容娡有些坐不住,便裹上鶴氅,推門往外走。
佩蘭匆匆裹上外裳,跟在她身後。
謝蘭岫在房中聽見動靜,推開窗牗問:“姣姣,你做什麼去?”
容娡乖巧地柔聲道:“許久不見哥哥,甚為想念,我想去學堂那邊迎一迎他。”
謝蘭岫不疑有他,點點頭:“去吧,天寒,記得穿幾件厚衣裳,路上仔細些,莫失了禮節。”
容娡一一應下,長睫遮住的眼眸,微微閃爍。
她與兄長許久不見,這的確不假。
但此行並非是要迎他。
她只是,聽四夫人說學堂在長房那邊,留心記下。
好借著這個緣由去長房,趁機去找謝玹罷了。
—
謝府極寬敞,院落間甬路相銜,錯綜複雜。
容娡帶上一個謝府的婢女引路,與佩蘭走了約莫三刻鐘,才堪堪走到長房的地界。
學堂附近有個梅園,隔著老遠便能嗅到馥郁的清香。
許是覺得雪襯梅花頗為應景,園中的積雪未曾清掃。
容娡走的有些腳酸,路過梅園時刻意走的慢些,作出一副疲乏的模樣。
婢女心思玲瓏,見她似是乏了,便引她去園中歇腳。
園中的梅花開的極盛,在白雪的映照下愈發嬌艷美麗。
容娡對梅花並無多少興趣,行走間,目光頻頻落在雪上。
她本欲趁機與婢女搭話,打探出謝玹的住處。
待進入梅園後,才驀地發現,園中早有人在。
那人身邊的侍從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喝道:“什麼人,竟敢衝撞世子!”
容娡腳步一頓,抬眼看去,望見了一個滿身綾羅綢緞的少年人。
身旁的婢女打量著他們,無奈的看了容娡一眼,面色複雜,小心翼翼地上前解釋:“回世子爺,是四房的表姑娘,並非有意打擾,只是走累了來園中歇歇腳。”
被稱作世子爺的少年人嗤笑一聲,被侍從扶著,踉蹌著轉過身,打著酒嗝:“不過、不過是個表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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